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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褲吧,快佩上一柄千年名劍吧!
名劍、白馬、江洋大盜,它們是如此飄忽不著邊際。而硬邦邦的是水衝隊到水尾隊之間的一個又一個土坎,那高大茂密的竹叢,你藍色的衣服從竹叢後面一閃而出,你一跳一跳,秋天的太陽在你的頭頂閃爍,你從南流帶來的公雞也一跳一跳,跟在你的身後。它是真的,它叫二炮,我們曾經在宿舍裡跟它共度一週好時光,雖然它來路不明,雖然它作為魔術的道具讓人生疑,但它的確是真的,千真萬確,它到水衝來我曾餵它吃過穀子,它的羽毛散發出雞的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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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人的雞變成了集體的雞(1)
政治糞屋在集體化的道路上滑行,它先作政治夜校,又做幼兒班,現在,它要做養雞場了。
雞場本來是沒有的,公社一開會就有了,這跟生產隊的幼兒班一樣,本來沒有,後來也沒有,公社一開會就有了,公社檢查團一檢查完就又沒有了。
那天一大早隊長站在糞屋前的空地上,朝覃屋的方向喊道:每家每戶,都拿一隻雞來啊——他又穿過劉屋的地坪,邊走邊說,快點啊,你們先去,不要讓人家講閒話,隊長是劉屋的,是自己人,所以要嚴於律己。他穿過了地坪往路邊走,隔著村路對著鄭屋那邊喊道:各家各戶——先拿一隻雞到隊裡來,再出工,今天割禾——割山腳那片。他喊一聲,說一句,一聲長一聲短,聽上去很是滑稽,但各家都豎著耳朵聽著。
覃七坐在村頭屋門口的門墩上,他是富農,他要聽清楚隊長喊工,並且要趕在別人的前頭出工下地。他看到田垌那頭的鄭屋出來了大木,大木當兵剛復員回來,穿著一身七八成新的軍裝,他掮著一根衝擔,肋骨窩裡夾著一隻雞。他嚴肅地走著路,臉上是一副受過部隊教育的面孔,認真嚴肅,但他胳肋窩裡卻夾著一隻雞。
一個穿著軍裝的人,胳肋窩裡夾著一隻雞穿過田垌,這樣的場面讓人匪夷所思。雞在大木的肋窩裡很不舒服,頭不是頭尾不是尾的,又扭又叫,掙扎不休。這邊大木也不舒服,搞得很惱火,卻又不能惱火。他把又長又粗的衝擔往另一邊胳肋窩一夾,騰出兩隻手對付雞,他一隻手捉住雞腳,另一隻手按住雞頭,雞一時動不得,就拉了一泡稀屎在他的軍裝上。人雞一對抗,頗像偷雞的,更像是搶雞。覃七昨天晚上沒來開會,不知道要成立生產隊的雞場,各家各戶都要貢獻出一隻雞,他看到大木一副偷雞模樣,正糊塗著,又聽見覃屋那邊響起了一片雞飛狗跳的聲音,雞毛、雞屎、草屑、灰塵,伴隨著雞狗和孩子的叫聲,在地坪和房屋之間亂轉亂撞,這堆亂糟糟的東西像一朵巨大的蘑菇雲升起在覃屋的屋頂,又順風飄過水井和一小片田垌,到達村頭門墩覃七耳朵裡。
在一片雜亂聲中覃七聽到清玉、玉昭、喜坤、喜鳳、喜月、喜蓮等一干女子的聲音全都重疊在一起了,他聽見眾人都在說雞,亂聲之中雞飛著,人攆著,雞毛在浮。在亂糟糟的雜聲中覃七聽見清玉說,阿波,阿波,那隻三黃雞我們捨得嗎?阿波不吭聲,清玉又自己對自己說,給太瘦的又說我們幹部家屬不帶頭。玉昭的聲音又尖又嬌,她喊道:祖勇哎——祖勇哎——我們出哪隻雞——她的聲音不但尖,還是拐彎的,有點顫,像水面泛起了波浪,這聲音飄在所有聲音的上面,就像在一間黑屋子裡開了一道門縫,聽起來很是爽耳呢。喜月要捉一隻下蛋雞,她媽媽不捨得。喜坤喜鳳都在說,就捉熟###,捉熟雞(公雞閹了就叫熟雞,養來吃肉,不能配種,沒閹的叫生雞,可配種),這兩個女子的聲音都是生脆生脆的,有力、短促,有點喜滋滋,像兩隻蝴蝶,一上一下。壯碩的喜蓮沒說話,她咚咚走著,從地坪的這頭走到地坪的那頭,她彎腰看看雞籠,又側頭望望別家的動靜,她粗大的腳板聲又重又濁,裹在蘑菇雲裡飄過了水井,她一邊來回走一邊說:雞場個毛,養個雞×!
各家的雞都在叫,有的在籠裡,有的已經放到了地坪上。在地坪上的被人攆得滿地亂飛,在籠子裡的也不比尋常,天大亮了也不放出來,還總是有手伸進籠子裡東摸西摸,摸完這隻又摸那隻,把雞都摸糊塗了。雞們又餓又糊塗,一隻只都叫了起來。有一隻雞是五爪雞,三婆說,那是人轉世的,非同小可。這隻雞縮在雞籠裡,聽著雞飛狗跳,它豎著頭,不停地作出判斷,首先它以為是過年了,家家戶戶都要殺雞,其次它以為是八月十五,大家也殺雞過節,它還想到是覃屋有人要娶新婦,覃屋地坪這圈是誰要娶新娘呢?阿刮有三十歲了,長著瘌痢頭,誰會跟他!阿金倒是生得爽勢,又聰明,還只有十八歲,覃波就更小了。五爪雞又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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