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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而起,越過靜穆的狼群,邁著細碎的步伐朝主人和妻子走去。
它就要見到主人和妻子了,猛然聽身後一陣稚嫩哭喊,是寄宿學校的孩子們的哭喊。它回過頭去,卻沒看見孩子們,也沒看見寄宿學校。一股嗆鼻的人臊忽然呈現鮮紅的色彩,正鋪天蓋地席捲而來。
它看見一隻藏獒正在奔跑,在城市的街道上,在山間的公路上,在茫茫沙漠裡,在青青的草原上,在皚皚雪山下,在幽深的狼道峽。
它看見藏獒超越動物園的飼養員,超越紅衣女孩和男孩,超越滿胸像章的人和黃呢大衣,超越付出愛情也付出了生命的黃色母狗,超越盜馬賊巴桑和他的草原馬,超越飯館的阿甲經理,超越拴它又放它的老管教,超越卡車司機,一路狂奔。
它看見禮堂一片城市狗屍體,看到多獼狼群飛濺的鮮血,看到渴望獒王的多獼草原領地狗的惋惜,看到在狼道峽注視它穿越洪水的狼群的眼神。
它終於看到了妻子,妻子大黑獒果日正迎面走來。
它看見了妻子眼睛裡的光亮,看見了妻子如滔滔不絕的野驢河一樣的內心。它向著妻子奔跑過去。
它看見了主人漢扎西,傻子一樣的漢扎西,日思夜想著多吉來吧的漢扎西。他卻沒有認出它。它的變化太大了,目光已不再炯炯,毛髮已不再黑亮,一團一團的花白、疲憊不堪的神情、傷痕累累的形貌,讓漢扎西若有所思。它用深藏的激動望著漢扎西,極力剋制著自己,沒有撲上去。它要等一等,等到主人認出它來的那一刻,再撲上去,擁抱,舔舐,哭訴衷腸。
漢扎西蹲在地上說:“你是哪裡來的藏獒?你很像我的多吉來吧。鼻子太像了,看人的樣子也太像了。還有耳朵,還有尾巴……”
突然,它跳了起來,幾乎在同時,漢扎西也跳了起來。他們中間隔著大黑獒果日,它跳了過來去,漢扎西跳了過來。他們交錯跳過,擁抱推遲了。它又跳了過來,漢扎西又跳了過去,擁抱又一次推遲了。
“多吉來吧,多吉來吧,你真的是我的多吉來吧?”
漢扎西第三次跳了過去,它第三次跳了過來,擁抱第三次推遲了。“你怎麼在這裡啊多吉來吧?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多吉來吧?”
漢扎西張開雙臂,等待著它的撲來,它人立而起,等待著漢扎西的撲來,擁抱第四次推遲了。
漢扎西淚流滿面地說:“過來呀,過來呀,多吉來吧,我不動了,我等著你過來。”
它立刻聽懂了,甕聲甕氣地回答著撲了過去。擁抱終於發生了,但根本就不能表達彼此的激動,他們滾翻在地,互相碰著,抓著,踢打著。它一口咬住了漢扎西的脖子,蠕動著牙齒,好像是說:真想把你吞下去啊,變成我的一部分。
漢扎西心領神會,喊著:“咬啊,咬啊,你怎麼不咬啊?你把我吃掉算了,多吉來吧,你把我吃到你的肚子裡去算了。”說著把自己的頭使勁朝它的大嘴裡送去。
它拼命張大了嘴,儘量不讓自己的牙齒碰到漢扎西的頭皮,然後彎起舌頭,舔著,舔著,舔得漢扎西滿頭是水。
漢扎西號啕大哭,它也是號啕大哭。
漢扎西說:“從西寧城到西結古草原,一千二百多公里啊!”
神一樣屹立的多吉來吧依然鐵鑄石雕,巍然不動。它空茫的眼中有淚光閃亮,表明它生命猶存,英魂不散。
在它面前,狼群依舊肅然靜穆。
第二十五章 格薩爾寶劍之活佛涅槃
當上阿媽騎手的槍彈再次鎮住班瑪多吉和西結古騎手的時候,勒格紅衛走了過來。他拿著誰也不知道是真藏巴拉索羅還是假藏巴拉索羅的寶劍,策馬來到行刑臺前,舒了一口氣,叫了一聲“丹增活佛”,然後垂頭而立。
丹增活佛瞥了一眼他,爬上行刑臺,威嚴肅穆地盤腿坐在了木案上。
丹增活佛說:“勒格你來了,你見了我既不下馬,也不下跪,說明你不是來皈依的。”
勒格紅衛一聲不吭,似乎還沒想好要說什麼。
丹增活佛說:“勒格有什麼你就快說,我已經做好準備了。”
勒格紅衛突然抬起了頭,問道:“丹增活佛,我想問幾個問題,你向你的本尊神保證,你一定要說實話。”
丹增活佛合十雙手,點了點頭。
勒格紅衛說:“我的藏獒死了,我的狼死了,是不是你安排西結古的領地狗咬死了它們?”
丹增活佛閉上眼睛不說話。
勒格紅衛等了一會兒說:“那就是你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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