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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眾人衝殺而至時,另三名狙擊手相繼倒地,一條灰樸樸的人影疾閃不見,在殺氣騰騰血腥風暴的橘林中,人就像被踩踏過多汁的青橘,毫無價值。
一名單衣劍大叫道:“不要讓他逃出林去……”他仗劍衝出,只見茫茫平野,日已西沉,暮際掠起一陣不祥的陰影,卻毫無敵人落荒而逃的蹤影。
這時“刷”地一劍,自樹上疾插下來,沒入他的頭頂。
兩名狙擊手高躍撲擊,但卻在半空才落下來,咽喉各射一道血泉。
人影似大鳥一般掠起,但一名單衣劍手劍上已沾了血跡。
人影在暮色中一沉一伏,灰狐般的在鬱郁林間忽再消失。
眾人又過去搜尋,那名劍上沾血的單衣劍手卻汗涔涔下,大叫了一聲:“大家靠在一起,別分散!”
這些都是在沙場中久經陣戰的好手,立時布成了局勢,往橘林中間退守並肩,一個退得稍遲的狙擊手,無聲無息的倒在地上,背後脊椎給刺了一個洞,血汩汩流出。
暮色更濃了,橘林裡沒有鳥叫,沒有蟲嗚,只有搏鬥的汗水,血液的腥風,拼死的殺氣。
他們得知自己佈下的陣勢,已給冷血衝散。
現在橘林變成了他們的陷餅與埋伏,冷血反過來在暗處。
他們必須要結在一起,以免被像黑暗一樣無常的敵人逐個搏殺。
他們暗底裡點算一下人手,只剩下七名單衣劍,二十一名狙擊手,幾乎已死傷近半。
暮色漸織著紫色的夢衣,四周的視物已漸不清,只有黑暗的輪廓,則是如何應付那神出鬼沒的仗劍的敵人?
暮色深沉,那如蝙蝠黑翅的夜色,還會遠麼?
“點火!”發號施令的單衣劍手顫抖的聲音裡充滿了生平首次領略被狙襲滋味的惶怖。
夜色隨血味而深濃,麈戰未休。
二
小珍眺望著即將來臨的夜色,怔怔地不知在想些什麼。天穹近山處,有一顆發亮的星子,不知為什麼的亮著。
習玫紅向郭竹瘦笑罵道:“你怎生得這愣性兒,哪有敬女兒家喝酒的?我們不喜歡喝酒,要敬嘛,就敬茶來。”
郭竹瘦愕了一愕,道:“我去端茶來。”說著走到後頭去。
小珍橫了習玫紅一眼,沒好氣道:“哪用喝什麼的?你把他使來使會,可沒頓飯好吃。’
習玫紅笑道:“我可吃得好好的。”
小珍又怔怔地望著天邊的晚霞,夕照像一個歲月不饒人的多情女子,遲暮得如許豔麗。
習玫紅用筷子敲一敲菜盤,發出“叮叮”二響。“喂,我未來的小嫂子,你又發什麼痴了?”
小珍喃喃地道:“你聽。”
鳳在竹林端胡胡地吹,空氣薄涼得像可以敲出脆音來。
習玫紅皺眉聽了一會兒,說:“是風聲。”
小珍痴痴地道:“還有。”
習玫紅又傾聆一陣:“沒有了。”
小珍水靈似的眸子又投向遠方:“好像有人在叫我們。”
習玫紅笑道:“那是大雁在叫。”
這時郭竹瘦已走了出來,端了兩杯茶,一杯給小珍,一杯給習玫紅,他自己卻拿了原來放在桌上的酒,向二妹舉杯道:“我敬……”
習玫紅笑啐道:“怎麼那般多禮?喝就喝嘛,有什麼好敬的!”
說著,仰著脖子,便要一口盡了杯中茶。
……第三十四個了!
三
冷血的心裡默算著,他估計敵人只剩下單衣劍五名,狙擊手十七名。
死亡的痛楚令他啞嘶半聲,但死亡的恐懼令他另半聲已發不出聲音來。
冷血拔劍,劍尖等於從他兩個人的體內抽拔出來。
卻在這時,火初大亮。
他已被重新包圍。
三個單衣劍手,左手火把,右手劍,六隻瞳子發出仇恨的異芒。
十六名狙擊手,殺氣騰騰的封住了他一切進、退,任何可作移動的方位。
他在橘林外開戰,殺入橘林找掩護,但中伏受傷,後易明為暗,在黑黝中伏殺了不少對手,卻在此刻,他又陷入敵人的正面包圍中。
這種宛若仇恨不共戴天戰陣,一定要血和力去破陣。
冷血握劍的手,定若磐石,但他腰,腿,背,臉四處傷口的血,已染溼了他立足之地。
火光熊熊。
四
夜色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