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部分(第2/3 頁)
衣袖的手指一點一點緊了起來。
鄭玉潔現在看起來安詳、寧靜,沒有人知道,為什麼一個窮兇極惡的兇手、投彈犯臉上會有這樣的表情,然後她也看到了姜湖:“是你……”
姜湖臉上那點因為劇烈運動而泛起的紅暈漸退,彷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正蒼白下去。聲音有些啞,他緩緩地搖搖頭:“他讓你為他盜取動物園的麻醉劑,讓你為他製作炸彈,放在公交車上,讓你為他挑選獵物,你不能違抗他,是麼?其實……你並沒有殺人,對麼?”
沈夜熙一隻手環在姜湖的腰上,一隻手攬住姜湖的肩膀,懷裡的人很瘦,是那種憔悴的瘦,好像手臂圍一圈,都顯得太長了似的。他聽到姜湖這句話,突然頭皮一炸,難以置信的低頭看著那一身血染的女人。
——這個突然間失去了兇惡的兇手。
女人沒有回答姜湖,只是輕輕地笑了。
“不是你的錯,你甚至想保護那些車上的人,對麼?”
“我……不能違抗他,只能殺了他……讓他和我一起下地獄……姜……對不……”
她哽住了,就那麼眼睛半睜著,讓姜湖小小的倒影映在其中,而後裡面光亮漸熄,最後空空洞洞的,什麼沒有剩下。
姜湖想起一句他一直覺得很悲傷的話:人死如燈滅。
命運如刀,有時候明知道反抗就是鮮血淋漓,仍然忍不住要去以血肉之身抗爭,為了為人起碼的尊嚴。姜湖突然感於自己貧乏的中文詞彙,那一刻,他形容不出自己的心情,只覺得渾身脫力。
然後沈夜熙好像嘆了口氣,默不作聲的架住他,半扶半抱地攙著他出去。
姜湖的眼睛一直注視著死者的容顏,他想他自己也難以言說,剛剛究竟從那裡看到了什麼,是悔恨、憤怒、掙扎、絕望、迷茫、痛苦、或者……溫情和愛?
楊曼從另一個房間走出來,手裡拎著兩個證物袋,裡面分別是被害的兩家人的照片,看樣子都是從死者家裡偷出來的相片,代表幸福的全家福上,每個人的身上都用紅筆劃了無數道,就像是在他們身上鞭笞了血印一樣。
那兇手,曾經重複自己的行兇過程一遍又一遍。
片刻,拆彈組的人把現場檢查完畢,他們帶著不可思議的表情,向眾人展示了鄭玉潔剛剛握在手裡的遙控器——裡面沒有電池。房間裡也沒有任何能爆炸的東西。
一直旁觀沉默地盛遙忍不住低聲問了一句:“為什麼?”
為什麼她要尋死?她最後那個表情又是什麼意思?人到底是不是她殺的?她……
姜湖的臉色慢慢地緩和過來,他看了沈夜熙一眼:“別擔心,你沒打錯人。”
沈夜熙雖然除了最開始的驚詫之後就一直不動聲色,可誰都明白他心裡的忐忑,聽見姜湖這麼一句,沈夜熙眼神一閃,他頓了頓:“那你為什麼說,認不是她殺的?”
姜湖有點費力地在安捷給他搬過來的一把椅子上坐下來,輕聲說:“和一個殺人犯關在一起,是很恐怖的事情,可是你們知道更恐怖的是什麼麼?”
“什麼?”
“那個殺人犯就關在自己的心裡,像是一個受了詛咒的影子,不死不休。”
沈夜熙明白過來什麼一樣,問他:“你之前說投彈犯和兇手不是一個人,難道因為她是雙重人格?”
安怡寧睜大了眼睛:“世界上真的有多重人格麼?就像是一個人長了兩顆腦子?”
姜湖嘴角牽扯出一個笑容,可是眼神卻依然空空洞洞的:“一個人不可能長兩顆腦子,我更傾向於說,多重人格是不存在的。她只是無法承受住現實,所以給自己製造了一個虛假的形象,更類似於幻想……可是卻陷在這份虛假裡出不來了。”
他的表情很疲倦,隱隱地竟然有了點頹意:“於是她只能一直生活在這樣極端的恐懼裡面,沒有人能救她,沒有人能把她從惡魔那裡拉出來,只有同歸於盡。”
她一邊目睹著險境裡,為了生存而自私的人性和周遭的冷漠,一邊被意識裡的惡魔追逐操控,也許對她來說,活著就是噩夢。
沈夜熙把外衣拖下來披在姜湖身上,低聲說:“我查到城郊農村裡有一個孩子落水,旁邊兩個釣魚的遊人竟然無動於衷,後來據說那兩個遊人在當地旅館裡奇異死亡,當時村裡人都說是報應,一直也沒有破案。後來我讓怡寧查了一下,那個時間鄭玉潔正在那裡,探望她住在農村的父母。是那個刺激了她麼?那個時候,她就已經不能完全控制自己的身體了麼?”
“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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