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舞弊案9(第2/3 頁)
楚昭看著他,說道:“你知道這種科場行賄之事,一查就是一窩,官場上人脈複雜,一個腦袋連著十個八個腦袋。你先看看這摺子再來說話吧。”
楚昭走到案前,撿起一封帶著火印的‘迷’信來遞給魏永。
魏永顫抖著手,展開密信掃了一眼,不由心裡一跳。
這是江南士子幾十人聯名寫成的血書。儘管只剩下一半,但是涉及到的西京各部衙‘門’和外府的封疆大吏已經有幾十上百人,個個指名道姓,上書某某人,向某某考官行賄多少,中了第幾名;某某人是某大官的兒子,高中了第幾名;某某舉子的什麼親戚,在京當著什麼官,考官們懼怕他們的權勢,也選中第幾名。凡此種種,叫人膽戰心驚。
大楚的科舉,分南闈和北闈,北闈在西京,南闈在建業考試。天下舉子,都要經過這麼一遭,就能獲得任官資格,也才有資格入京參加大比。魏永原以為不過是江南一地的事情,誰知道背後居然牽連出這麼大一個關係網。這張無形的大網足以籠罩住整個大楚官場!
讀完這一張,下面卻是一張舉子的名單。
楚昭道:“你看看,這回的兇案是不是和這些血書的舉子剛好能對上?”
雖然時節已近深秋,魏永卻忍不住冷汗直冒。他知道事情已經往朝廷最不想看到的地步邁了過去。原本的兇殺案便如冬天的雪球,本是個小球,居然越滾越大,最後大到可以壓死任何企圖阻攔者!
魏永倏然抬起頭,問道:“微臣斗膽,想問問這密摺從何而來,來源是否可靠?”
楚昭點點頭,算是對自家大臣在這種壓力下依舊能夠保持鎮定表示讚賞:“來源麼,便是失蹤的林朗,據說是李赫臨死前專程‘交’與他的複寫件,原件已經不知所蹤。如果上面的情況屬實,魏愛卿,你還要查下去嗎?要知道,一旦你徹查此事,天下讀書人謝你,這大楚官場可就容不得你了。”
魏永心一沉,脫口而出:“查!只是此事牽涉官員甚多,情形也複雜得很,請陛下允許微臣細細查明,依律治罪,才可杜絕此類事件再次發生。方大人雖然已經不再,臣願步其後塵,為陛下馬前卒。”
楚昭聽到這話,臉上‘露’出詫異與讚賞‘交’織的神‘色’,笑意從他‘唇’邊浮現,一霎那間,魏永覺得自己彷彿看到了和煦的‘春’陽普照萬物,渾身都暖和起來,心裡安定而沉穩。
“好!寡人沒看錯你。”楚昭‘激’動地站起來,在屋子裡來回走動:“一個家財萬貫的商賈家族,幾個日薄西山的南方士族,這些原本都不足畏懼!令人懼怕的是這背後之人的險惡用心。此人千方百計為江南的官員遮蓋,不惜裝神‘弄’鬼鬧出兇案,又先推出陳敬,再推出朱馳貴和方子安頂缸,如此一來,江南甚至大楚的官場可以說盡在他的掌握之中了。這盤棋,實在兇險至極啊。”
魏永聽得膽戰心驚,他初到蘇州府,只看到滿目‘春’光,滿耳悅聲,一片太平盛世之景,縱有個把殺人犯也無傷大雅,哪知美好下面原來掩藏著深不可測的黑‘洞’。
想到這裡,魏永不由吶吶道:“皇上明鑑,那朱馳貴關在地牢裡,豈不是很危險。”
清俊的天子嘴邊忽而‘露’出一絲狡猾的笑容:“然而寡人也不是毫無準備的。”
***
蜷縮在角落裡的朱馳貴提起放在桌上的油燈,似乎想要看得更清楚些那隻死鼠。誰知道突然從屋外刮過一陣怪風,燭火跳動了兩下,竭盡全力地冒出一股青灰‘色’的小火苗,終究只在空氣中留下一道徒勞的白煙,消散在黑暗中。
朱馳貴陡然一驚,轉頭望去,只見幽暗的走廊上似乎有一道古怪的影子一閃而過。這道影子似乎引發了某些可怖的聯想,牢中似乎響起此起彼伏的嘆息聲,似有似無,直往朱馳貴腦中鑽去,他悚然一驚,後退一步靠在牆上。朝著茫茫黑暗喝道:“誰在那裡?給我出來!”
似乎被這聲呵斥驚擾,那古怪的嘆息沉寂了片刻,隨後便聽到黑暗之中響起窸窸窣窣的動靜,好像是無數的蛇鼠在地上爬行,又像是被鎮壓在地下的生物正在破土而出。
朱馳貴一瞬間想起了那些躺在青雲客棧裡腐朽的屍體,還有許多以前想不通的事情,他看著那隻四腳朝天渾身僵硬的死老鼠,只覺得一股寒意緩緩從尾巴骨蔓延到頭頂。然後他往背後的牆壁上緊緊靠了過去,驀地扣住自己的喉嚨,想要把剛才吃下去的幾口食物吐出來。
然而一切都太遲了。本來堅實可靠的牆壁上驀然伸出一隻青白的手,朝著朱馳貴的腳踝抓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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