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舞弊案3(第1/4 頁)
夕陽的餘輝照著東宮的琉璃瓦,給樹梢、房頂,遠處籠著一層煙霧的山與天相接之處都鍍了一層叫人心頭甜軟的玫瑰色。
院子裡放著一把竹椅,一杯苦茗,一疊香氣撲鼻的玫瑰藤蘿餅,太子殿下卻將腰板挺得筆直,板著臉坐在那裡端著一碗茶喝。
皇帝陛下自認也是快要做祖父的人了,進來很有些不在乎自己的形象。歪歪倒倒坐在搖椅上,手裡還拿著一把大蒲扇,眼睛卻有一眼沒一眼的看著楚熙,覺得這孩子不論做派還是表情,都越來越像韓起,真是愁人。
聽著太子殿下盡職盡責地彙報這幾日朝堂之事,一把年紀的皇帝陛下愜意舒展的躺著,幾乎要眯了過去。最後還是楚熙忍不可忍,終於大逆不道地將皇帝陛下遮臉的蒲扇沒收了,才阻止了皇帝陛下進一步朝著庸君的深淵往下滑。
蒲扇沒有了,皇帝陛下也是要面子的,自然不能當著崔相爺的面呼呼大睡,於是他抹了抹臉,坐直了身子開始剝菱角。
崔景深看了看皇帝陛下那雙比菱角還白嫩的爪子,皺眉道:“陛下怎得自己動手?”眼神掠過身後的僕從,站在那裡當背景板的僕人全都忍不住抖了一下。不是他們不機靈不會伺候主子,而是那一位在的時候,壓根不許他們靠近陛下啊。沒眼色的全都做了花肥,如今可沒人再敢胡亂獻殷勤。
楚昭把剝好的菱角放在嘴裡,然後剩下的一把放進一個魚戲蓮葉青花廣口盤中遞給兒子,慈愛的囑咐他多吃點,然後擺擺手制止了崔相爺對內監的強人所難,慢悠悠道:“難得有閒暇,自己動手才有趣味嘛。”
說起趣味兒子,皇帝陛下忽然抬起頭,徹耳傾聽了一下,道:“今年的秋闈也該放榜了,怎得報喜的人還沒有來?”
正說話間,六都宮太監小盒子顧不得規矩,一路高聲叫喊著跑進來:“太子殿下,中了中了,您中了!”
楚熙眼睛裡閃過一絲喜色,然而在父皇面前,卻努力做出一副滿不在乎的表情問道:“第幾名?”
小盒子摸摸腦袋,“幾名?奴……奴才沒數。”
楚熙“呼”地站了起來,“沒數?難道不是第一嗎!”
小盒子就像自己做錯了事,將林侯爺那裡拓印來的榜單遞上來,只一邊兒垂手站著。
楚昭看一眼榜單,心裡暗自納罕,嘴裡卻慈愛的勸慰涉世未深地兒子:“可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能中舉人就了不起了啊,哪能都中第一名!以後虛心一點吧。”
楚熙復又坐下,低頭良久,轉頭小聲對楚昭說:“父皇,兒臣能看一看前三的卷子嗎?”一臉的難以置信。
楚昭被他那副人生都失去光彩的表情逗笑了。這也難怪,年輕人嘛,總有些爭強好勝的心理。看到自家兒子這樣正常的反應,楚昭這條老奸巨猾的老龍反而放心了。
為了公正,大楚用的明朝時期的科舉取士法,卷子都是糊名的,不論是崔景深還是陳參,都是一路第一走到了殿試環節。身為兩位狀元的徒弟,楚熙信心滿滿把卷子透過方子安送去文風極盛的建業參加秋闈,卻只得了一個第十,足夠叫對自己要求嚴格的太子殿下難過了。
楚昭便安慰兒子:“沒事,反正你偷偷參加江南秋闈之事,只有我們幾人知道,你又用的是假名,誰也不知道你是誰,有什麼關係呢。”
楚熙木著一張臉,心道:就是被父皇知道了才最糟糕。
“再說了,當皇帝的,也不需要詩文寫得好,寡人當年……”
“殿下讀書作文都極好,不過科舉只是小道,中不中又有什麼關係呢。中科舉,不過是踏入官場的第一步罷了。”崔景深趕忙打斷某個半文盲給自己一手教出來的得意弟子傳達不思進取的消極思想。
楚昭完全沒意識到自己被丞相大人嫌棄了,兀自感嘆道:“須知三十老明經,五十少進士。愛卿道全天下都如你一般聰明?科舉取士雖有種種弊端,卻也是目前為止最公平的選材手段了。”想了想,覺得這是個教育兒子的好機會,就對崔景深說:“景深去把今科江南的前三甲,不,排在太子殿下前面的卷子都抄錄一份進京吧。子安這一次替寡人選出這麼多賢才,實在當記一大功。”
崔景深便遵旨退下,他心裡也很好奇,楚熙的那篇文章是他親手糊了名飛鴿傳書過去的,不論是破題還是立意,絕對應該進入前三。這麼一來,崔景深不由對這江南官場,尤其是前三甲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崔景深效率極高,第二天就把江南科考的卷子送了過來。
兩儀殿中,楚昭隨手翻閱大兒子代他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