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河神案1(第1/3 頁)
茫茫夜幕下,屋舍、樹木若隱若現,困龍山如魔影般猙獰。
十二歲的玉娘自己熱了一碗稀飯吃了,然後揹著飯簍出門給父母送飯。剛出門就遇見了自己弟弟。
“阿寶,你這麼晚要去哪兒?”玉娘看弟弟穿著打扮像是要出門的樣子,趕緊告誡他:“阿孃說了,農忙時節柺子多,你不要亂跑。”
阿寶比玉娘小兩歲,膚色微黑,然而濃眉大眼、手長腿長,像頭生機勃勃的豹子。這幾日家裡大人都忙著打麥子,一直到現在也沒有收工。阿寶是金貴的男孩子,也不需要幹農活,只跟著一幫小孩子滿山地瘋跑。今日約好了要去後山探險,自然不願意被喜歡告狀的姐姐破壞好事,就哄她:“我聽說龍溪邊的杏子樹熟了,去摘一簍回來我們吃。”
雖然玉孃家的日子還算殷實,但也只是不會餓著兩個孩子而已,到這青黃不接的時節,小孩子實在沒什麼零嘴可吃,這時候一聽說弟弟要去摘杏,玉娘不由得吞了吞口水,可她還是牢牢記著孃親的囑咐,叉著腰教訓弟弟:“溪邊的杏子早就被人摘完了啊,阿寶,你不是要去後山吧?阿孃說那裡鎮壓著妖怪。”
阿寶翻了一個白眼:“阿孃說阿孃說,真是煩死你了,阿孃還說河裡有蛟龍呢。騙你這樣的女娃子罷了,我去摘些杏子就回來,大虎他們也都去,不然你明日就幹瞪著別人家吃杏子,杏幹,杏肉脯,自己流口水吧。”
對食物的渴望終於蓋過了恐懼,姐姐想了想,最終還是讓開了道路,阿寶就像一隻撒歡的小狗般跑進了黑暗中……
等到大人下工的時候,阿寶還是沒回來,爹孃問起,玉娘就有些慌了,弟弟可是家裡的心肝寶貝,她想要把傍晚的事情說出來,可是又擔心捱打,心裡又悔又怕,正在這時候,就看到弟弟阿寶從外面慢騰騰走了進來,身上居然換了一套新衣服,臉色卻異常的白。
一天的勞作很累,這家的大人見兒女都在,就坐下來吃飯,又再三叮囑阿寶不要亂跑,小心被拐子拐了去。然後就檢查了家裡的門戶,熄燈上床。這一天便算結束了。
玉娘辛苦了一天,割草餵豬煮飯照顧弟弟,裡裡外外操持著,爹孃卻像沒看到她一樣,心裡有氣,只道弟弟是瘋跑弄髒了衣服,跑去大虎家裡換了一聲,乾脆不再吱聲,當沒看到弟弟的異樣,省的又落了不是。
這時候,玉娘看到被爹孃牽著的弟弟突然回過頭,看著院牆,臉上露出極度害怕的神情,然後莫名大哭起來,孃親把他抱起來哄勸,他又什麼都不肯說。玉娘有些嫉妒得看著賴在孃親懷裡撒嬌的弟弟,莫名其妙地回頭一看,她背後什麼都沒有,阿寶究竟看到了什麼呢?
弟弟跟著父母一起住,玉娘因為已經是訂了親的大姑娘,所以單獨居住,不過也只和父母的房間隔了一個堂屋。
夜漸漸深了,玉娘卻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她覺得今日弟弟的神色模樣和平常很不同,可是要說哪裡奇怪,卻也說不上來。玉娘翻了個身,正好面對著窗戶,看到嚇壞了弟弟的那堵院牆。的確有點可怕——院牆上有一團樹影,夜風拂過樹梢,總叫人擔心黑漆漆的樹冠裡會鑽出一隻厲鬼,順著院牆跳進家裡一樣。
玉娘小時候總有這樣的感覺,每次在院子裡乘涼,都覺得好像有個黑衣人站在牆頭注視著她。然而隨著她的年歲漸大,這種恐懼便漸漸消失了。今晚卻被弟弟不同尋常的舉動勾起了兒時的恐懼。
又翻了幾個身,玉娘就聽見一陣奇怪“啪,啪”之聲,隨後就是嗷然一聲,好像有人正遭受著極為痛苦的折磨,不能自已地發出絕望的慘叫。然而那聲音卻又被什麼東西封住了,所以變成了斷斷續續的呻吟。
心裡不知為何生出一種極大的恐懼來,她想起了那些可怕的老故事,忍不住渾身發抖,壯著膽子起身繞開養兔子的竹筐,準備去父母房裡睡。然而她剛出門就發現了不對勁之處——對面房中尚有燈影明滅,她想著父母一貫最為節儉,到了晚上一根蠟燭也捨不得多點,猜不透父母這麼晚還在做什麼,今晚莫非是忘記了吹蠟燭?
在她身後的窗戶外,隱隱約約閃出一條魅影。
後背涼颼颼的,玉娘無意間一低頭,便看到一個高大的黑影覆蓋了自己的影子,有……有一個人在她背後……一聲尖叫打破了山村的寧靜……
話說蘇揚兩州交界處有一條河,喚作龍溪,蜿蜒曲折,水清魚肥。雖然喚作是溪,卻與洄水相連,水流最寬處也有十來米。
這一日正在清明前後,一路上新柳雜花,和風拂面,太陽將泥土地曬得半硬不軟,踩在上面溫溫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