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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說,倒把些閒話講個不斷,到底有什麼話呢?”元茂道:“我這幾日真窮極了,問你借幾吊錢用用,就是這句話。”子玉道:“這件事也值得這麼要緊,你對賬房去說罷,總是一樣的。”說著就走,元茂一把拉住道:“好人,好人,你著雲兒去講一聲才好。我已向帳房借過,不好意思再去說,恐怕碰釘子。”子玉沒奈何,又叫雲兒進來,到帳房去說了。那邊答應了,元藏才放子玉出來。
這一纏繞,看錶上已到巳初一刻,子玉即忙上車,往大東門來。路又遠,出得城時,已是午初,素蘭早已先到了,一面又叫人在路口探望。少頃,望見子玉乘車而來,下了車,素蘭衣冠楚楚的迎上岸來,請安問好。同上了船,便與子玉除了冠,脫了外面的衣服,素蘭也換了便服。子玉謝道:“多感雅意,十分周匝,使我負薪頓釋,得暢衿懷。領受盛情,何以圖報?”
素蘭笑道:“效力不周,偏偏玉儂今日病勢加重,不能出來。
又因昨日有兩個無賴,把玉儂痛罵一頓,因此氣壞了。我昨日既約你出來,今日又不好來辭,只好我們二人權坐一坐,再散罷。我因玉儂病重,也覺心緒不佳。總之好事多磨,是一點不錯的。”幾句話說得子玉如冰水淋身,默然無語,怔怔的看著素蘭好一回,嘆了一口氣道:“不料今日之事果然如此,不出我之所料。香畹,只可惜你白費了一番心,叫我無福之人不能消受。不曉我昨夜因這一場雨,就是千愁萬慮的,原知道今日是斷不能會著玉儂的。今日之勉強而來者,一來為你這番美情,不可辜負;二來或者天竟有不測的風雲,竟叫人想不到,也未可知。那知人間得意的事,是萬萬想不到。而失意的事,是一想就著的。玉儂之不能來,我早已想到,特不知玉儂此刻,還是猜我出來的,還是猜我不出來的?若猜我不出來的,倒也罷了;若猜我是出來的,只怕他此刻的愁悶,還要比我勝幾分呢。”
說著便已紅了眼睛,搖著頭道:“這也奇了,這也實在奇了。”
素蘭見了忍不住要笑出來,便對子玉道:“我們如今同去找玉儂罷,去看看他的病何如?”子玉想了一想,道:“也可不必了,既然此地還見不著,就到那裡必要生出別故來,也是見不著的。”素蘭說:“他現病在床,怎麼會見不著呢?”子玉道:“前日你我同去那一回,玉儂不病在床嗎?後來我又去過兩次,皆沒有見著。今日再去,也是斷斷見不著的。”說至此,不覺淚下,又道:“玉儂!玉儂!我與你大約就是那一面之緣了。”又向素蘭道:“我本看得破,想得透,你只要勸他也看破,也想透才好,省卻了許多愁慮。”素蘭笑道:“你如今是悟透了,倘是玉儂為你今日竟自帶病出來見你,你還是看得破,看不破呢。若真是看破了,自然與他講明,以後兩下里不用牽掛的了。若看不破,自然彼此仍舊要想念。你此刻是沒有見面,便想得明白,只怕見面,又想不明白了。”子玉竟默默無言可答,素蘭又笑道:“玉儂因不能來到,找了一個替身來會會你,不知你與他會不會?”子玉道:“是何等樣人,認得我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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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蘭道:“也是我們同班的,相貌與玉儂彷彿。玉儂之意不過是叫你望梅止渴的意思,不知你意下如何,可要他出來?”子玉沉思了一回,道:“如不像玉儂,倒可以會會,如像玉儂,則當日怡園已經唐突過了,何必再叫婢學夫人呢!不但不願見那人,而且於玉儂實有所不忍。香畹,你是個明白人,想能見到,非我故作矯情。”素蘭道:“你的話也是,你是不肯見他,我偏叫他出來。”子玉尚要攔阻,已見素蘭從後艙喚出一個如花似玉的人來。子玉乍見倒有些模糊,一來於琴言只敘過一次,二來這幾月琴言容貌又消瘦了好些。從前是國色天香,清腴華豔。如今卻像落花無言,人淡如菊了。及到看得明白時,那琴言已是掩面嬌啼,冰綃淹漬,側身坐了,只是哭泣。子玉道:“奇了,這不就是玉儂,香畹何故造這些話來哄我?”素蘭道:“不要認錯了,到底是不是?”子玉道:“怎麼不是?就只清減了些。這藐姑仙子,豈常人學得來的?”便道:“玉儂,你可以不必傷心了,你的心我都知道的。”話未說完,便見琴言止了哭,說道:“你的病好了麼?我知道你來過幾次,但我是沒有看過你,所以不好來。我昨日看了你與香畹的信,才徹底明白,倒是我害了你了。”說罷,又哭起來了。子玉道:“我是沒有什麼大病,不過身上稍有不快。況且我自知保養,只要你也看破些兒,也就容易好了。”便也淌下淚來。琴言道:“若非香畹昨日過來,我也死了,你今日也見不著我了。”便又哭了。子玉不解所云,見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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