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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許再添了。”蕙芳也不理他,於是兩人對飲,又吃些扁食之類。潘三已有醉意,喝來喝去,又添了一壺,見蕙芳桃花兩頰,秋水雙波,顧盼生嬌,媚態百出,把個潘三的故態又引出來了,嘆口氣道:“你這個孩子真真害死我,二百吊錢算什麼,你不犯害人!兒子,你只要一點心到我身上,我是沒有不依的。”蕙芳強笑道:“三爺,我不懂得,什麼叫依不依?”
潘三道:“只要你有心於我,你要什麼我總依的。”蕙芳笑道:“未必能依罷?我要,要是要一個銀號,這是你自己說過的。”潘三道:“銀號我有三個,我已經四十八歲了,還沒有兒子,給你一個銀號,也沒有什麼要緊。你給我什麼呢?”蕙芳只不言語。潘三道:“怎麼又不說?就是咱父爺兒倆,又沒有外人,有什麼說不得的話嗎?”蕙芳總是似笑非笑的不言語,潘三便坐近來,將蕙芳摟在懷裡,自己把那糖糟似的臉,想貼那粉香玉暖的臉,蕙芳將手隔住,輕輕的道:“你倒太胡纏了,你放了手,我才說。”潘三把臉在他手背上擦了又擦,喘吁吁的道:“好兒子,好乖乖,快講罷。”蕙芳故作怒容道:“三爺,你這般性急,我又不講了。”潘三隻得鬆了手,蕙芳手上已流了些吐沫,便將手巾擦了,站起來,正色的說道:“潘三爺,我又不是糊塗蟲,你道我瞧不透你的心事?但我既唱了戲,也就講不得乾淨話兒。但是我今年才十八歲,又出了師,外面求你留我一點臉,當一個人,不要這麼歪纏我,我有心就是了,莫叫人瞧破。你別當我是剃頭篷子的徒弟。三爺你心裡想我使了你二百吊錢,你捨不得,如果要,我也還得出來。”潘三道:“好兒子,那個要你還錢?你怪不得我,我整整兒想了半年了,你不叫我舒服一舒服。你若真有心就好了,你只怕還是賺我。你再要我上當,我就不依了。橫豎你的話我沒有不遵的。”
蕙芳又笑道:“我方才說,三爺是逛慣剃頭篷子的,拿我這裡當作一樣。我聽張仲雨說,潘三爺是大方得很的,只要中意那人,不但三百五百,就是一千八百吊都肯。怎麼三爺又瞧得中我,你在我面上才花過二百吊錢,馬上就要撈本兒。要說二百吊錢,不但三爺看不上,就是我姓蘇的也不當事,難道三爺喝一杯酒,聽一個曲兒,還不賞個百十吊錢嗎?也像那些小本經紀人,叫一天相公給個四吊五吊京錢?告訴你:只要你能真有心,我準不負你。你可不要忘了我,當我是個下作人,遂了你的心,你倒拉倒了,又疼別人去了,那時可莫怪我。”潘三被蕙芳一席話,說得無言可答。聽他句句應允,覺要錢多,二百吊尚少的意思。既而又想道:“這等紅相公,自然是不輕容易到手的。”便對蕙芳道:“你真不負我,我就放心了。但是口說無憑,後來恐又變了卦。”蕙芳冷笑道:“你千不放心,萬不放心,難道寫張契約與你嗎?”潘三此時色心豔豔,又要裝作大方,倒不能粗鹵起來,想一想,只好再把銀錢巴結他,便道:“知你是個闊相公,手筆大,常要用錢,打今日起,如少錢,便即到我鋪子裡來齲”蕙芳道:“我怎麼好來?不要叫三奶奶曉得了,一頓臭罵,害得你還要受苦呢!”潘三笑道:“胡鬧,你實對我說,到底少錢不少錢?”蕙芳想一想道:“這東西被我刻薄了,他還不懂,還想拿錢來買我,索性賺這糊塗蟲,也好給田郎作膏火之費。便帶笑道:“錢是怎麼不要呢,我不好講,又恐三爺疑心我盡賺錢,一點好處沒有,錢倒花得多呢。”說罷便看著自己手上的翡翠鐲子,便取下來,給潘三瞧道:“你瞧瞧這翡翠好不好?”潘三一看,覺得璧清如水,而且系全綠的,便讚道:“好翠,城裡頭少,只怕是雲南來的。”蕙芳道:“是怡園徐老爺賞的,一樣四個給了四個人,我得了一個。聽說在廣東買來,一個是一塊花邊錢。”潘三吐了吐舌,講道:“比金的還貴,十兩重的也不過二百銀。”蕙芳道:“好雖好,可惜沒個金的配他。”一頭瞧著潘三手腕上有個很重的金箍。潘三心上明白,意欲賞他,恰有十兩重,值二百銀,又覺心疼;若不賞他,又恐被他看不起,便不答應了。
自己抬了膀子看了一回,對蕙芳道:“將這個配上就好了,你要就給你罷。”只管抬著膀子,卻不見取下來。蕙芳走近身邊,謝了一聲,將鐲子取下,剛剛帶上了手,卻被潘三攔腰抱住,口口心肝兒子,臉上嗅個不住,便就摳摳摸摸起來。此番蕙芳真沒有法,再講什麼話,潘三是再不理的了。打定主意今日是不肯空回白轉的,況且又把個金鐲子出脫了,臉上已覺得十分光彩。蕙芳只得裝作笑容,見他衣襟上掛著個小牙梳子,便把他的鬍鬚梳了一回。
正在危急之際,只聽外面有人嚷道:“蕙芳在家麼?”又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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