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部分(第2/4 頁)
沙盆大的臉,水缸大的肚子,伺候了老太太一頓飯,便一樣事都不肯做。每一使喚他,他就裝聾做啞的腆著大肚子,擺開八字腳,穿著薄底鞋,抽著關東煙,去找那些火夫打雜的,大哥長,大爺短,嘻嘻哈哈,坐在廚房土炕上,擠在人堆裡,要他說笑個盡興。隔一天還要出外半日,去找那些趕車、碓米、挑煤的孤身漢子解個悶兒。就見了春航,也要偷瞧一眼。春航如何看得慣這些東西,不到半月都攆掉了。又買了兩個丫頭,十二三歲,也是三等貨。
一日,趕車的周小三與蕙芳說起他的三姐,情願進來伺候老太太,又誇獎他三姐粗粗細細件件皆能,還會縫衣寫算,針線活計是不用說了。蕙芳也聞得三姐之名,收拾過潘三,想是個伶俐人,也想見見他,問他怎樣收拾的。便與春航說了,舉薦他進來,春航不好推辭,一口應允。這三姐因收拾潘三之後,心上也有些懼怕潘三要來報仇,故此小三在家,閒了兩三個月,才得進了這個門子。後又見春航點了狀元,老太太來了,也沒有個中意的人伺候,所以想把他三姐帶進,也便當些,省得一個少婦孤零零的住在外面,沒有照應。這日三姐收拾進來,打扮得不村不俏,薄施香粉,淡掃蛾眉,鬢邊簪一朵榴花,穿了一件月布衫,加個夾背心,水綠綢子褲,翹然三寸弓鞋,細腰如杵。進見春航,叩了頭。春航一見,大為失驚,以為周小三的媳婦,自然是粗笨的,再不料如花枝一般,便和顏相待,命他去叩見老太太。田老夫人一見三姐,甚是歡喜,更兼三姐千伶百俐,無一樣伺候不到。不但田老夫人,連春航與蕙芳身上,也很用心。做出菜來,比京城裡的廚子高了十幾倍。老太太常給蕙芳東西,叫三姐送出來。三姐未見春航時,小三也沒有對他講過,當他不過尋常相貌。及見了那樣的風流瀟灑,如金如玉,那憐才愛貌之心,人人一樣,自然格外盡心。再見了蕙芳的人才,覺得自己比起來,竟差得多遠,心裡反覺自愧。偶然與他說句話,分外高興,所以待蕙芳殷勤之處,更是不同。見了幾回,也熟識了。
一日,春航不在家,蕙芳獨坐在書房裡。老太太知道蕙芳來了,便叫三姐送點心出來。三姐託了碟子,到書房門口,先咳嗽了一聲,然後進來,笑容滿面的叫了一聲:“蘇大爺!”蕙芳也帶著笑,回叫了一聲“三姐!”三姐道:“這是老太太給你的。”說著,將碟子送到蕙芳手邊。蕙芳見他十指尖尖,套了 銀甲,就接了放下,道:“請三姐叫我的名子,謝老太太的賞。”
三姐答應了,把蕙芳打量一番,蕙芳便觸起潘三的事,想要問他,卻又不敢。三姐慧眼一觀,已瞧出蕙芳像要問他什麼,便呆呆的看著蕙芳,等他問來。蕙芳被他不轉眼的看著,倒有些不好意思,心中想道:“我看他這個光景,就問了他,他也未必怪我。”便笑盈盈的走近一步,叫了一聲:“三姐!我有一句話要問你,又怕你要惱,不知好問不好問?”三姐微微笑道:“什麼話好問不好問?”蕙芳又陪著笑道:“我知道三姐是個女中豪傑,把那潘三收拾得爽快,是真有的事麼?”三姐聽了,臉上一紅,低低的“啐”了一聲,帶著笑轉身便走,又道:“我道你問什麼,誰又認得潘三?是那裡聽來的話?”走到簾子邊,那枝銀挖耳插得本長,抓著簾子,落下地來,迴轉臉來,又是一笑,拾起插在頭上,急急的進去了。蕙芳雖然碰了個釘子,見他還沒有什麼惱,尚是笑了兩笑,也還放心,然終悔自己失言,這事原不該問他。蕙芳回去了以後,來了兩次,沒有見著三姐。一日,蕙芳又來,春航未回,在書房閒坐,聽得三姐腳步聲在他門前過,急出來望時,見三姐到二門口叫小三說話。說了話進來,蕙芳意欲招陪他幾句,見他底了頭,當不看見。及走過了書房門口,又迴轉臉來,卻正與蕙芳四目相對,三姐低鬟一笑而去。蕙芳自此以後,也看出沒有惱他的意思了。
卻說春航要續絃,選擇清門之語,傳入蘇侯耳內,正合他意。便在武選司郎中楊方猷面前,略露了些口風,似要他去對春航說,託人來求的意思。楊方猷是春航的房師,心中甚喜,即來與春航講了,叫他請人去求親。春航倒有些躊躇,因蘇家是世祿之家,門庭?@赫,自己雖成了名,依然寒素,因此有些不願。且未知那位小姐怎樣,也要留心一訪。但系座師願與他 聯姻,且是房師來講,怎好推辭?口內只得允了。又說稟過家慈,再來覆命。楊公去後,春航知道子云與蘇侯最好,且慢稟高堂,先找子云訪問。到了怡園門口,見有一輛綠圍車,八匹馬擠在一邊,知道有客,跟班問明瞭,是華公子在園。春航便先到清涼詩境找南湘去了。
卻說華公子為琴言之事,與子云有了嫌隙,如何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