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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女性。但是一旦我的情慾得到了滿足,我就準備做別的事了。我無法克服自己的慾望,我恨它,它囚禁著我的精神。我希望將來能有一天,我會不再受慾望的支配,不再受任何阻礙地全心投到我的工作上去。因為女人除了談情說愛不會幹別的,所以她們把愛情看得非常重要,簡直到了可笑的地步。她們還想說服我們,叫我們也相信人的全部生活就是愛情。實際上愛情是生活中無足輕重的一部分。我只懂得情慾。這是正常的,健康的。愛情是一種疾病。女人是我享樂的工具,我對她們提出什麼事業的助手、生活的侶伴這些要求非常討厭。”
思特里克蘭德從來沒有對我一次講這麼多話。他說話的時候帶著一肚子的怒氣。但是不論是這裡或是在其他地方,我都不想把我寫下來的假充為他的原話。思特里克蘭德的詞彙量很少,也沒有組織句子的能力,所以一定得把他的驚歎詞、他的面部表情、他的手勢同一些平凡陳腐的詞句串聯起來才能弄清楚他的意思。
“你應該生活在婦女是奴隸、男人是奴隸主的時代。”我說。
“偏偏我生來是一個完全正常的男人。”
他一本正經地說了這麼一句話,不由得又使我笑起來。他卻毫不在意地只顧說下去,一邊在屋子裡走來走去。但是儘管他全神貫注地努力想把自己感覺到的表達出來,卻總是辭不達意。
“要是一個女人愛上了你,除非連你的靈魂也叫她佔有了,她是不會感到滿足的。因為女人是軟弱的,所以她們具有非常強烈的統治欲,不把你完全控制在手就不甘心。女人的心胸狹窄,對那些她理解不了的抽象東西非常反感。她們滿腦子想的都是物質的東西,所以對於精神和理想非常妒忌。男人的靈魂在宇宙的最遙遠的地方邀遊,女人卻想把它禁錮在家庭收支的賬簿裡。你還記得我的妻子嗎?我發覺勃朗什一點一點地施展起我妻子的那些小把戲來。她以無限的耐心準備把我網羅住,捆住我的手腳。她要把我拉到她那個水平上;她對我這個人一點也不關心,唯一想的是叫我依附於她。為了我,世界上任何事情她都願意做,只有一件事除外:不來打攪我。”
我沉默了一會兒。
“你離開她以後想到她要做什麼嗎?”
“她滿可以回到施特略夫身邊去的,”他氣沖沖地說,“施特略夫巴不得她回去的。”
“你不通人性,”我回答說。“同你談這些事一點用也沒有,就象跟瞎子形容顏色一樣。”
他在我的椅子前邊站住,低下頭來望著我;我看出來他臉上的表情滿含輕蔑,又充滿了驚詫。
“勃朗什·施特略夫活著也好,死了也好,難道你真的那麼關心嗎?”
我想了想他提出的這個問題,因為我想真實地回答,無論如何一定要是我的真實思想。
“如果說她死了對我一點兒也無所謂,那我也未免太沒有人心了。生活能夠給她的東西很多,她這樣殘酷地被剝奪去生命,我認為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但是我也覺得很慚愧,因為說實在的,我並不太關心。”
“你沒有勇氣坦白承認你真正的思想。生命並沒有什麼價值。勃朗什·施特略夫自殺並不是因為我拋棄了她,而是因為她太傻,因為她精神不健全。但是咱們談論她已經夠多的了,她實在是個一點也不重要的角色。來吧,我讓你看看我的畫。”
他說話的樣子,倒好象我是個小孩子,需要他把我的精神岔開似的。我氣得要命,但與其說是對他倒不如說對我自己。我回想起這一對夫妻——施特略夫同他的妻子,在蒙特瑪特爾區一間舒適的畫室中過的幸福生活,他們兩人淳樸、善良、殷勤好客,這種生活竟由於一件無情的偶然事件被打得粉碎,我覺得這真是非常殘忍的;但是最最殘忍的還是,這件事對別人並沒有什麼影響。人們繼續生活下去,誰也沒有因為這個悲劇而活得更糟。我猜想,就連戴爾克不久也會把這件事遺忘,因為儘管他反應強烈,一時悲慟欲絕,感情卻沒有深度。至於勃朗什自己,不論她最初步入生活時曾懷有何等美妙的希望與夢想,死了以後,同她根本沒有降臨人世又有什麼兩樣?一切都是空虛的,沒有意義的。
思特里克蘭德拿起了帽子,站在那裡看著我。
“你來嗎?”
“你為什麼要同我來往?”我問他,“你知道我討厭你,鄙視你。”
他咯咯地笑了笑,一點也沒有惱怒。
“你同我吵嘴,實際上是因為我根本不在乎你對我的看法。”
我感到自己的面頰氣得通紅。你根本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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