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揚州花子(二)(第1/1 頁)
第二日,花子醒轉起身,卻見廟裡已空空如也,想那莫強求與畢得之爭吵一夜,已經離去。
他懶洋洋打了個哈欠,再伸伸懶腰,玩世不恭的神態又爬上了那張髒臉。
剛坐起身,肚子裡就發出一陣“咕咕”的吵鬧聲,於是他指著肚皮嘻嘻笑道:“終日伺候你等,我卻也活得十分自在。好吧,既然你鬧了,我這就去幹活,免得虧待了你!”
說罷離開破廟,往城裡走。
廟會第二日,街頭更見熱鬧許多。花子坐在一處房簷下,嬉皮笑臉地看著來往人潮,揣摩著去哪裡尋吃食。
但見不遠處的人群,忽然發生騷動,他便饒有興趣地盯過去瞧熱鬧。
原來騷動的起因,來自一位翩翩公子。他身著粉紅錦緞的圓領袍衫,手搖一柄水墨畫摺扇。那公子生得俊秀無比,肌膚卻不知為何蒼白如紙,且眼珠還略帶血紅。
世上竟有如此軒然霞舉、眉目如畫的男子,途經之人禁不住紛紛側目,向他拋來驚羨的目光。
那花子一見此人,神色卻大有不同,立即翻身爬起,往街巷深處飛奔而去。
公子對身邊隨從示意,手指了指花子離去的方向。
花子奔進巷子,一改剛才玩世不恭的神態,蜷縮在巷角不住發抖。
正以為躲得嚴實,不料一隻冰涼的手,已搭上自己的肩。
他抬頭看去,剛才還走在正街的翩翩公子,竟然已至眼前。
花子驚叫一聲,起身欲再逃跑,公子卻冷冷開口,聲如水過流沙:“水鈴兒,你任性夠沒?你還要荒唐到什麼時候?”
花子定下心神,想起自己今非昔比的模樣,又故作輕狂,諧笑道:“這位公子認錯人了,我是花子。”
公子冷笑,指著他綴著補丁的衣兜道:“花子身上揣著價值連城的盧田玉,還真是個富貴花子。”
花子收起嬉皮笑臉,轉身怒喝:”江南子墨,你不要多管閒事!”
江南君見稍一激將,他便現出真容,嘿嘿笑道:”我乃堂堂人間使,今日這事管定了又如何?人生之事莫強求,山水轉處有轉機。以為事事都真實,其實滿眼都是虛。水鈴兒,你不要越錯越遠!”
水鈴兒一聽怒火更盛,罵道:“混蛋,原來昨夜破廟裡那兩個人,是你在搗鬼!你到底想怎樣?”
江南君摺扇輕搖,洋洋得意:“想怎樣?想讓你從哪裡來,便回哪裡去。你身負尚未完成的使命,腳下路才剛開始,我不許你如此自暴自棄!”
水鈴兒面若寒霜,卻被厚厚的泥垢遮掩著看不出來,撇撇嘴道:“稽洛山的水鈴兒已經死在墜思谷,請你不要再無理糾纏。”
江南君道:“我現在,是在和支離山的水鈴兒說話。”
水鈴兒心道:“你這個無賴!”
不再出聲。
江南君嘆口氣道:“好吧,我也做一回那莫強求,一不捆你二不揍你,只呆在此處,等你想通了,自己往回走。你一日不回稽洛山,我就跟你一日。我倒要瞧個熱鬧,看你能混到哪一天,才會給打死在街頭。”
江南子墨還真是說到做到,接下來的幾日,就一直不遠不近地跟著水鈴兒。
水鈴兒只覺得,此人可惡如幽靈,無論怎樣都甩不掉。不管他跑快還是跑慢,或者躲進鬧市街巷試圖消失,最後他都能大搖大擺地出現在面前,實在令人不堪煩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