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七章 是誰(第1/2 頁)
不知是不是天不絕她,景仁宮中西北角有一棵李子樹,沐華裳日日守在樹下夠果子吃,那些酸澀的,苦澀的一如她此刻的心境,她卻不知道自己究竟還能再活多久。
沐華裳餓得發暈,費力搬來了椅子,想夠著頂上的一個發紅的李子,可是腳下一軟,就從椅子上摔了下去,躺在地上,只覺得渾身都散了架。掙扎了兩遍,卻怎麼都爬不起來。便索性躺在了地上,也不掙扎了。
只憶著從前她和魏明煦一樣在這重重的宮禁之中,她遠遠地看著,魏明煦是太祖皇帝最疼愛的皇子,對他寄予厚望,那時她就暗暗立志要成為他的王妃,他的皇后。
可是後來,事與願違,姻緣輾轉,多少陰差陽錯命運嘲弄,竟讓她和他走到了這番境地。如今自己被他害死在這裡,也好。許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不知道為什麼,曾經那般的怨恨怨毒激怒,不知道是不是因著她此番的虛弱無力,竟然都漸漸消散了。
她餓得很,累得很,疼得很,一絲力氣也沒有,連恨的力氣都沒有了。
如今她要死了,心中竟然一點念想也無,孟澤桂也不知道在地上躺了多久,彷彿睡了一覺,再睜開眼,只看著月光下盈盈的李子樹,她餓得很,也渴得很,瞧著最頂上那顆今日她求而不得的李子。如今自己所求的,竟然就是那高高樹上的一顆果子而已了。
當真可悲可笑,沐華裳笑了起來。卻忽然瞧著眼前的高牆之上,忽然被丟過了一個布包來,布包掉到她旁邊,裡頭滾出了兩個大白饅頭。
沐華裳的身子猛地顫了一下,拼了命地伸手想要夠到那兩個饅頭,還差一點。
沐華裳死命地伸出手去,可就是夠不到,她翻過身子,拖著病體殘軀,朝著那個沾滿了泥土的饅頭爬了過去,終於抓在了手裡,就迫不及待地往嘴裡塞。
她甚至都不顧不上有毒,也根本想不了是誰送來的,她只是好餓,餓得要死了,她也不記得究竟是多久了,是一個月,還是兩個月了,她塞了慢慢一嘴,差點將自己噎死。
有猛得咳了出來,吐了一地,卻捨不得扔,又撿了起來,抱著布包裡僅剩的那個饅頭,泣不成聲。
外頭傳來一聲輕笑。
沐華裳心中猛地一驚,問:“是誰!你是誰?”
深夜之中,沐華裳聽著宮牆外頭,有個人說:“這重重宮牆之中,若想死,有成百上千種法子,可若想活,只有一條路,那就是忍。咬著牙死命地熬著,說不定哪一日你就能再熬出頭來。最不堪的,若是你能熬到他先比你嚥氣,也算是你贏了。”
外頭回話的,是個女子的聲音,不算年老,可是聽著卻也不算年輕了,大約三十餘歲,沐華裳覺著有幾分熟悉,卻怎麼也想不起來是誰。
“你是誰?是誰?!”沐華裳只強撐著問她。
“若你能活下來,自然有能知道我是誰的那一天。如果你活不下來,那麼我是誰,於你一個死人又有何干?”外頭那人悠悠說著。
沐華裳的手撐著宮牆,勉力坐了起來,捧著手裡的饅頭,她會活下去,一定會活下去!
這些後事不提,魏明煦並不知道那個被人遺忘了的女人是如何熬過了之後數載光陰的。
只那日他下了朝,並沒有先回錫晉齋,而是在外書房傳召了傅為格。
杜勤與魏明煦稟明:“是在當初宮裡傳出王爺得了天花,王妃進京的前夜子時,王妃娘娘傳了孟側妃、蔡側妃、林家的二爺、二奶奶並傅為格去了娘娘房中,將王府中事託付給了兩位側妃,又叮囑了林家的二爺和二奶奶瞞著林家太太,並照看林府中事。
而後屏退了所有丫鬟婆子,單獨召見了傅為格,直至次日清晨與肅大人進京,約一個半時辰,並不知王妃與傅為格說了些什麼。
不過也並未查出娘娘與傅為格有舊的跡象來,雖然林大人在濟州做官,可是娘娘是在林大人官拜杭州知府的時候出生的,從小在杭州長大,只近幾年,林大人改遷回濟州知府,才每年過年的時候回去一趟,在濟州也不過與幾家達官家的小姐互有往來,根本不曾出過府,與當時不過是個落魄秀才的傅為格,當真牽扯不上什麼瓜葛。
還有一件事也頗為怪異,傅為格的醫術很是粗淺,雖然他闔家都是死於天花的,但是他這些年扔在求取功名,屢試不中只在,他的確總往道觀裡跑,卻有些求仙問道的意味,對醫術偶有涉獵而已。
華清洞的小道士說那位道真真人的確是位高人,醫術卓絕,治病救人,星象八卦無所不知無所不曉,但是他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