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 莊生如夢(第5/7 頁)
來——
沈淑昭身子僵住了,她只感到一片空白。
身旁的人亦是如此。
原來來者不是其他人——而是衛央。
立在軍服士衛之首,衛央在人群中顯得尤其引人注目。她冰冷的黑瞳傲視過院內所有人,最終,停在了某一處,逐起一絲短暫漣漪。她領著人群向她走過來,來至亭廊下,然後溫柔道:“我來接你回宮。”
沈淑昭暗呼不好,此時長姐已跑下階質問道:“太后可在門外?”
衛央對她突如其來的接近感到一絲明顯的不適,皺起眉頭。
“太后呢?”其他人也在問。
沈淑昭忙走下來,擋在衛央面前道:“長公主尚不知此事,誰都不得拿此事為難於她。”
“何叫為難?”沈莊昭不自覺道出心裡話,言下之意,質問此事並非那般嚴重罷?
“長公主金身高貴,爾等豈能這般無禮?”沈淑昭以一雙霜眸掃過每一個人,直把他們嚇得噤聲。
其實她心裡虛至不行。
她只有一個念頭。
別讓今日什麼都未知的衛央去直面自己阿母的殘忍。
求求你們了……兇相之下,她在苦苦哀求。
“出何事了?”衛央在背後淡淡相問。
果然,在這裡她是唯一的局外人。
“祖母臨終前唯一的遺願是見太后一面,她為何不來?”沈莊昭衝著衛央怨氣直言。
“臨終?”
衛央冷淡的眉宇終露出一抹疑惑。
“他們將你來府視作太后有意來了。”沈淑昭對她低聲解釋。
“這樣嗎?”
“什麼這樣?難道此事不足為重?”沈莊昭對衛央漠然的答覆十分不滿,好似自她望見她與高德忠密切之後,便打哪兒都瞧不順眼了,空有貌而善不足,不禁令她想起有母必有其女,然後感到心有餘悸……
此態度自當引得衛央留意。
她本看著正屋,現在淡淡瞥至她身上。
微微挑了一下眉。
也未回言。
但眸中不言而喻的意味,已明確於告訴她,她的態度僭越至她了,但她不欲深究,好自為之。
沈莊昭連忙在氣勢上縮回去盡顯心虛。
這時沈淑昭開始打圓場,連她自己都覺離譜——有朝一日,會出來替沈莊昭說話:“長姐為祖母憂心太過急切,殿下莫往心裡去。”
沈太師恰巧從屋內走出來,望見是衛央,忙拱背行禮:“殿下光臨寒舍,沈某榮幸。”
“老夫人如何?”
“唉……已病重多日,今次,怕是熬不過去了。”
衛央抬手摟了一下沈淑昭肩,安撫道:“我去見她。”
說罷,她鬆手。朝階上走去。
“衛央——”沈淑昭一時慌神得連在外稱呼都叫錯。
然而無人起疑,因為眾人只集中於衛央一人身上——她太奪目了。未得美人擅長的嬌媚,而是一種冷酷的氣質,生殺果斷,無法令人不去在意。這種別樣的美太高階,真是萬里挑一。
“也好也好。”沈太師喜上眉梢,“殿下就道是替太后來的。”
衛央進屋,其餘人皆退了出來。屋內很昏暗,未燃一燭,再加之老人家眼前不清,所以是人是鬼,其實都望不明白的。衛央幽幽立在屋中,未有半點腳步聲,老夫人在床榻上朦朧抬眸,一片黑暗中,只瞧見個更深沉的身影,於是一個微弱聲音傳來:“是來帶我走的嗎?”
“不是。”話畢,衛央多走一步,這時才發出了能被人聽見的踏木聲。
“那是誰啊?”
“阿母。是我。”
“玲瓏?你……終於肯來了?”
“嗯。”
聽見生母的名字,衛央眸底未起半分波瀾。
老夫人哽咽。
“原來……你還肯來。”
遠遠望著床上人。
一個在苦心等待女兒的人。
黑暗中,衛央發出輕微的嘆息,然後以她阿母的身份道:“阿母最後可有何話想說?”
“多少年了……你才來喚我一聲阿母?”老夫人臉悲痛得皺在一起,“莫怪我,莫怪所有人,一切皆命啊,不是我待你不如青婉,我待你一片苦心,那些旁人的話怎能輕易聽信了去?庶不庶出有何差別?我嘔心瀝血,只差將心掏予你,你為何要在後來如此責備我?”
“我知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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