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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秀前輩。”楚歌對高絳婷行了一禮,看了康雪燭一眼,毫不客氣地嘲諷道:“您說他痴情,可哪一個懂情的人不知道深愛之人的美並不在形,而在其情?可笑他卻在剖遍所見美人之後才得悟如此淺顯的道理。所以他根本不懂情,又何來痴情?”
高絳婷猶有不解,不由道:“可是他……他會做出那等惡事,確實是為了給他的亡妻雕出最美的雕像……”
“前輩可莫要信他瞎扯的鬼話。什麼為了亡妻……你以為他是被愛妻之死刺激得發瘋才做出這種惡事嗎?那您也未免太抬舉他了,他哪裡是這種人。解剖人的念頭,早在文秋嫁與他沒多久就有了。”楚歌說到這裡,突然“呵”地冷笑了一聲,環視了周圍一眼:“江湖上人人都說素手清顏康雪燭隨手刻的小玩意都被工畫中人奉為聖物,但你們可知這手出神入化的雕工如何而來?”
在場的沒有蠢笨之人,只略一聯絡楚歌方才所言,立時便明悟了幾分,不由面露驚色。
楚歌將眾人神色盡收眼底,點頭:“沒錯,為了成就他那手精湛的雕工,不知多少走獸飛禽葬身在他的刀下。可是再精巧的雕刻,所追求的也不過是一句栩栩如生……如生啊,最美的不過是鮮活的生命,而這姓康的,卻奪走這些生命,只為塑造出一個像到極致的死物,也不過是捨本逐末。”
“很久之前,我曾聽說過,一個人如果小時候有虐殺動物的習慣,長大後□□成會變成一個變態的連環殺人犯……這句話的可靠性有多大我不曉得,但用在這姓康的身上著實貼切。畢竟他真正追求的並非飛禽走獸,而是人物雕塑,所以研究完了飛禽,他便動了解剖人的念頭。只是那時文秋尚還在世,察覺到他的這個念頭,很是畏懼。”楚歌說著,看向康雪燭:“看到妻子的惶恐,你究竟是什麼心態呢?心疼?愧疚?也大概有種被提醒了的僥倖?——不同於解剖飛禽,解剖人的話,整個世界的人都會畏懼你躲避你遠離你,包括這個你的妻子。”
“所以,你壓下了這個念頭。”
眾人彼此對視了兩眼。雖然他們大多數人都無緣得見當年康雪燭毀了高絳婷雙手後為亡妻所塑雕像,但從有幸得見的江湖前輩甚至門派師兄師姐的口中,也能隱隱領會康夫人的神態形容——矜袖斂眉,溫婉無雙。
那必定是個和氣善良、心思單純的小姑娘。
可這樣的一個女孩子知道自己最親密的丈夫竟然有著那麼殘忍可怕的念頭,該是如何的提心吊膽夜不能寐。
康雪燭垂下眼睛,眼前似乎浮現出那個雪夜的山谷裡,向來乖巧溫馴的小女孩遠遠地躲著自己,眼淚彷彿不要錢般滾落下來,絮絮地低語著對自己的畏懼,那會兒的自己到底是什麼心態呢?這麼久了,他似乎一點也想不起來了……
楚歌繼續道:“文秋嫁與你,當真算不上什麼榮幸。她一心仰慕著你的時候,你的心裡只有雕塑,好心為你打掃房間,你反倒責罵她添亂。你毀掉那麼多美人,只為給她雕出最美的像,卻忘了那時她也曾央你為她塑像,可你呢?你嫌她形容平淡,不配讓你動刀。等後來,你終於開始喜歡她了,卻不知道,她心底裡也開始畏懼你了。她病痛纏身,你只道是年少操勞所致,卻不知,那是你給她種下的心病,反反覆覆,始終不得解脫——除非你在那時能夠徹底放棄雕塑。你雕刻堅持一日,便有一日會再次萌生起剖解人的念頭。”
說著說著,楚歌心裡也愈發同情起文秋,不由道:“康雪燭我問你,你雕完文秋的石像後,有認真看過嗎?那真的是你的文秋嗎?笑容再溫婉,形容再逼真,氣質再相似,那也終究是個死物,還是個染血的死物——沾染了無數女孩子的鮮血,她若泉下有知,不知道會不會嚇得再也不敢見你。”
康雪燭再次吐出一口血,閉了閉眼,喃喃道:“阿秋……”
楚歌露出個無奈的表情:“求你別做出一副深情模樣好麼,我要吐了!你說你愛文秋,愛到底在哪裡?文秋活著的時候,你從未對她好過,而文秋死後……也許你的愛體現在那座雕像上,可實際上,你是把自己那份骯髒汙穢的執念強加了一件愛的外衣。明明就是你想剖解人,追求人物雕塑的最高境界,憑什麼到了後來,就完全成了一個因愛成狂的性情中人了呢?把鍋甩給死人,你是男人嗎?你是人嗎?你老老實實承認你特麼就是心裡變態,就是個瘋子,就是不把人當人,只想成就至高的藝術追求我還能認你是個漢子。天才和瘋子不過一步之遙,為了追求藝術的至高境界而變態的人,講真我見過不少,可你非得把你瘋的原因加諸在一個柔弱的妹子身上,呵呵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