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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逆著光,看不清面目。
在夢裡的由真夜竟然明白這是一場夢,可就是醒不來。人類的意識在未知的神秘力量面前顯得又可笑又渺小。她像被扔進洶湧洪水中的一片小樹葉,只能跟著旋渦打轉順流而去。
真夜,真夜。
過來,我要帶你走。
那背光而來的人影離她越來越近。
越來越近。
輪廓漸漸完整、分明、清晰――直到那雙冰綠色的瞳再一次地闖入由真夜的視野。
這時,響在耳邊的音符突然變成一串一串黑色鏈條將她的雙手牢牢鎖住,纏繞。正在她掙扎著想斬斷那些鏈條時,一雙溫厚的大手把她救了下來。
他就是剛剛那逆光而來的男生,也是從前無數次地出現在她夢境裡的人,更是那個在黑色河水中將他抱起的人。冰綠的眼仍舊是那麼悲傷,藏著太多回憶和秘密。真夜看著他細心地一點一點扯去纏繞在她手腕上的鏈條,終於問:
“為什麼要一再地救我?”
“因為我一直在等你。”
冰冷的聲音,卻一直一直浸透到她心底。
在等你。
一直一直在等你。
“唔!”
脖子後一陣刺骨的痛把真夜從夢中狠狠地揪醒,她從床上坐起來,大口大口地喘氣:“怎麼會這麼痛?!!”
“那是因為它在提醒你啊。”塞壬又出現,在她耳邊吹氣如蘭地說著,“它在提醒你,如果要找到你哥哥,非去布拉格不可。”
第二幕塞壬(11)
“我記得傳說中人魚都是迷惑人的高手,你也是嗎?”
“人魚從不幹虧本的買賣,我是為了我自己,順便幫你。”塞壬說完就消失得了無蹤跡,她看得出來:其實從接到警局的那個電話開始――由真夜就已經決定要去布拉格,她會循著慕音嵐曾經走過的軌跡,義無反顧地再走一次!
第三幕 羅生門(1)
由真夜做事從來都是簡單直接,有男生一般的決斷力。第二天她拿著學生證去學校辦長假手續,一切順利到不像話。走出學校大門的那一瞬間,重新站在陽光下的真夜微微眯起眼睛,抬手從外套口袋裡拿出手機給萘落髮了條簡訊:
“我想見你。在校門口。”
當萘落心急如焚地趕到校門口時,只看到一臉慘白坐在門口臺階上的真夜,滿地是凌亂的Black ;Devil菸頭。真夜抬頭,朝萘落露出一個蒼白的微笑:
“你看,下雪了啊……”
真夜仰望著漫天飛舞的紙飛機,漆黑的長髮在七月的大街上一直一直飛舞,髮絲抽離成一場低調的奢華。
“什麼?”萘落疑惑,循著她的視線抬頭望向天空:滿天都是孩子們折的紙飛機,緩慢優雅地滑過天空,紛紛揚揚落下一場雪白。
像雪。
一場落在真夜心裡的寂靜的大雪。
“真夜,你別這樣……”萘落抱住真夜,看著真夜的肩膀輕微地顫抖,揣測她是不是在哭但又不敢問,只能把她抱得更緊。真夜在她懷裡含糊地說著什麼。半晌後萘落終於聽清楚,她是在說――
“……我好想……好想……”
“什麼?”
“好想叫他一聲哥哥……他是我唯一的哥哥。”
她只是想再叫他一聲哥哥。因為他曾說自己不喜歡她叫他哥哥,她竟然就真的沒叫過他一聲哥哥,一聲都沒有。
由真夜已經十七歲。
十七年來,無論是被老師罵被朋友嫌棄被同學說成是賤人都不曾掉過半滴眼淚。
十七年來從未哭過的她,在落滿“大雪”的校門口大哭起來。
她所有的堅強在這一刻無聲地崩潰。
由真夜其實是個假裝堅強的笨蛋。她只有在漆黑的電影院裡,只有在空無一人的大街上,只有在已經掛掉的電話前,只有在別人看不見聽不到的時候,才能落下脆弱的眼淚來。
……
半晌後她擦掉眼淚,嵐的命運現在有一半掐在她手裡。明天開始真夜要面對的將不止是一個陌生的國家,一個陌生的城市,更是一群連人類都不是的異類
命運到底會發生怎樣的逆轉?一切從明天開始。
儘管下午萘落一個勁地說“由真夜你玩真的啊?你一定是瘋了瘋了,你媽媽也絕對不會讓你一個人跑到布拉格去的”,當時她還真擔心萘落這個死烏鴉嘴說的話會成真,但出乎意料的是,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