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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先勤回來後,村子裡好像有了點活氣。農閒時,幾個媳婦總跑到章先勤門前的稻場上打牌。章先勤雖然不會打牌,這倒也給他的生活增添了許多笑聲。章先勤到底在城裡浸泡過多年,見過一些世面。他對於那些媳婦們吃他的喝他的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她們願意在他家門前玩,整天熱熱鬧鬧的,他就很高興了。回來幾個月,章斯雨看了章先勤二三次。每次回都買好多東西。而章斯雪就完全不聞不問了。可日子要一天天打發,章先勤在家裡備了許多種零食,對付那幾個讒嘴的媳婦。
一天,在集市週記小賣部門口,章先勤遇到一個人,誰呢?周丹桂,也就是前面提到過的章先勤當代課老師時的同事。週記小賣部的老闆周強是她的侄兒,她是回孃家玩的。周丹桂提著兩瓶酒站在章先勤家門口時,章先勤正蹲在老屋旁的茅坑裡。聽到有人叫章老師,愣了一會兒,很快明白過來。忙擦了屁股,小跑過來。
丹桂呀!坐坐坐!章先勤笑著說。
章老師,好,好,我坐!周丹桂把酒放在桌子上,在空雞籠旁的長凳上坐了下來。
什麼時候回的?章先勤問。
前幾天。
哦,你孩子不小了吧?章先勤在她對面的空雞籠邊的板凳上坐了下來。
有兩個兒子。一個在開巴士;一個在搞美容美髮!周丹桂說。
老伴呢?
哦,不在了,五年前就走了。
章先勤有點後悔自己的唐突,然而,很快的,他感覺自己心裡一動。
周丹桂的來訪勾起了章先勤青年時期的記憶。章先勤與李英芝離婚後,一直獨身二十年。現在,他真的渴望身邊有個老伴,有個說說話的人。章斯雨上次回來章先勤要她在她媽那裡作過試探。結果,章斯雨從李英芝那兒帶來的一句話讓章先勤破鏡重圓的夢破滅了。李英芝說,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曾在青年時代愛過自己的周丹桂的來訪,使章先勤的心不平靜起來。歷經了歲月風風雨雨後的章先勤是那麼渴望有一個家。回想起年輕時候自己對愛的理解,章先勤覺得自己很幼稚。心跳有何用?一見鍾情又怎樣?其實,幸福是再簡單不過的概念。在這個小山村裡,如果有一個知暖知冷的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又何嘗不是一種幸福呢?周丹桂離開孃家回自家的時候,章先勤送了她。周丹桂在上車前,留給章先勤一句話:你等著,我回去跟兒子商量商量,半個月後上午九點你在週記小賣部我侄兒那裡等我電話!章先勤眼裡溢滿微笑與希望,他揮手送別了周丹桂。
集市上的人明顯感覺到章先勤的話多了起來。胡家寡婦江素珍家的茶館已被村裡書記周大林借用。裡面現在已不打“上大人”了,有好幾桌麻將。章先勤每天就坐在旁邊觀戰。近些日子,章先勤感覺到集市上有些人的眼神怪怪的。有時,一堆人在那邊談天說地,可章先勤一過去,那堆人就閉了嘴,散開了。章先勤心裡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他感覺別人都在議論他。議論什麼呢?當然沒有別的,只有去髮廊那件事。但這只是猜測,他章先勤畢竟沒有親耳聽到。這天,四個媳婦在打牌。周強的老婆馮霞一個,週轉飛的兒媳也就是周大林的老婆劉榮一個,還有兩個章先勤不熟。那盤牌劉榮和了一個清一色自摸,在收錢時,劉榮沒注意馮霞給的到底是張十元的還是二十元的,就說:你還差錢,差六塊!馮霞說:我給的是二十呀!你還要找我四塊呢!
結果就吵起來了。
章先勤就坐在旁邊。其實,他看得清清楚楚:馮霞給的是張十塊的。看他們吵得不可開交,章先勤就插了一句:給的是十塊,不是二十。馮霞一聽氣壞了,她罵開了:要你插嘴!你以為你是個好東西!嫖娼被抓進了公安局,在城裡呆不下去了,在我們這裡,有你說話的份?我知道你錢多,找小姐別人都是五十,你他媽傻不拉幾的給一百,哈哈!
茶館裡靜了下來。
第五章僵死又復活的魚(2)
原來他們都知道!所有的人都知道!章先勤此時恨不得有個地洞一頭鑽進去。他從兜裡掏出十元錢,丟在那張麻將桌上,逃也似的離開了茶館。原來他們都知道!所有的人都知道!章先勤口裡喃喃自語,他低著頭,幾乎是一路小跑地回到家。謠言或者訊息在鄉村傳播的速度比在通訊發達的城市要快得多,這可是一個奇怪的現象。原來不知道章先勤嫖娼事的人,現在無一例外的都知道了。章先勤不能出門了,沒法出門。當然,周丹桂的電話也無從接了,馮霞像個潑婦坐在小賣部門口,周丹桂或許早就接到馮霞的報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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