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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給了你,就是你的人了,再久,我也會等著你,可你,也不能騙我啊。”
山谷下的炊煙起了。
河那面教堂的鐘聲響了。
臺地邊上的幾棵松樹披著晚霞的光輝,而遠處的山已籠罩在蒼茫的暮色中。
突然聽見一聲布穀鳥的啼叫,很遙遠,但很清晰。
第五章 激戰大石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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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和尚到兩路口,打聽劉神仙相術館,立刻得到指點。
雞冠石碼頭這場鬧鬼風波,禍害之大,人人始料不及,直接受到打擊的,除了脆弱的神經,還有作為碼頭居民生存之道的各類商業活動。
沒有了泊岸如林的檣桅,煙波浩淼的江水沒有詩意了。
沒有了販夫起岸,棧房沒人歇腳,豆花店沒人吃飯,茶館晚上沒有了聽說書的,商家只好早早下了鋪板,街道一下蕭條了。
整條街像夢中的魔窟一樣,令人覺得陰森可怖。
實際負起了雞冠石一方之責的楊和尚也再沉不住氣,這才親自趕來兩路口請劉神仙。
劉神仙,本名劉從雲,威遠人。該人先在成都駟馬橋擺攤算卦,因善卜休咎禍福,屢試不爽,很快名聲鵲起。兩年前到重慶,設館於兩路口,名之曰靜候館。此時更盛傳得異人傳授,神通廣大,法力無邊。
地處兩路口鬧市的靜候館,當街一棟華屋,大門邊一爐檀香,香爐邊肅立著一位道童。楊和尚進門時道童發給一塊銅質號牌。原來,凡來此卜問者還須像教會醫院求醫一樣掛號,先於客廳候著,俟呼號,再由道童引領進入。
客廳裡一圈椅子,已端坐著七八位前來卜問休咎禍福的人。
楊和尚見那幾個人或西裝革履,或長衫馬褂,個個服飾齊整,不是一臉紅潤,就是一臉精神,相較之下,倒令也曾走南闖北見過世面的他暗生形穢之感。
趁道童掀簾子,他窺見身穿八卦道袍的劉神仙一個影子似的,坐在內室太師椅上,由著一班頭戴浩然巾,穿白棉綢對襟道衣的年輕徒弟環侍著,如漢代司馬季主一般,果然甚是排場。
又見每位問津者入內,少則十分、八分鐘,多則三、四十分鐘不等,始出。如是候了近兩個時辰,看看輪到,一個徒弟掀簾而立,道:今日號滿。也不多話,放簾而入。
如是者再。第三天,楊和尚方給引進。
瘦猴臉,幾莖貓須的劉神仙將一柄犛牛尾拂塵抱在胸際,半文不白開口道:
“壯士從雞冠石來耶?”
“正是。”楊和尚忙拱手,心想,神了。
“壯士在資州曾幹過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
“啊,這個……”楊和尚又驚恐又敬畏,變得結巴起來。
原來,辛亥初,前清廷頒佈鐵路國有政策,由是引發歷史上著名的四川保路運動。為儘快平抑事端,任命端方為督辦粵漢川漢鐵路大臣,在漢口設立督辦衙門。及至四川保路風潮越鬧越兇,端方遂率湖北新軍十六標、三十一標、三十二標入川。楊和尚時為湖北新軍三十一標一營的一個士兵。當年9月22日,三十一標一營扈隨端方行到資州,駐蹕下來。10月6日深夜,倍受武昌起義訊息鼓舞的一營士兵,在督隊官陳鎮蕃率領下,將端方從被窩裡拖出到城內天上宮,按倒在一條長凳上,而後殺豬般割下腦袋。將端方腦袋從脖子上割下的就是楊和尚。就在處死端方不幾天後一個夜晚,楊和尚差點吃了黑槍,他知道是營中端方親信所為,心裡後怕,就脫離了部隊。這個向誰也不曾透露的秘密,劉神仙竟然能夠一語道破,不由由衷佩服,心想,真神仙也。
“道人已知爾之來意,你自己說吧。”劉神仙適時轉入正題。
既知何須又問?楊和尚心裡剛掠過一絲疑問,陡見劉神仙眼內一道黃光爪子樣伸了過來。劉神仙的眼睛好毒,這個拿刀割端方脖子未曾皺一皺眉的人,竟然起了畏縮,趕緊開口:
“敝鄉雞冠石挨河邊有一洪姓人戶,其妻淩惠平,今年四月難產而死,草葬在街後墳崗,不料化鬼為祟,以致四鄰不安,特來恭請神仙法駕降臨,為敝鄉禳除此妖。”
楊和尚說完,畢恭畢敬靜候劉神仙法旨。
劉神仙二目垂簾,半晌方緩緩開口:
“道人已知,此乃養屍體作祟耳。”
“養屍體?”
“那妖孽所佔之地,乃養屍之地,即地下陰氣最重之地。淩惠平新死即埋,誤葬其間,下得地氣,血肉不腐;上採日月光華,遂成妖孽。不妨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