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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婉貞”
為了追求真正的人生,這個勇敢的女子背棄了自己的家庭,踏上了一條漫長艱辛的人生道路,很快,她就愛上了自己的學長,兩個人在年輕的激情鼓動下結成了夫婦。
對於婉貞來說,那是她一生中最輝煌、最快樂的時光。
一家人低著頭在秋風蕭瑟的馬路上慢慢行進,但母親的臉上卻顯露出一抹幸福的微笑,那是因為過去的快樂時光暫時取代了她腦中無盡的煩惱……
一陣嬰兒的啼哭聲劃破了夜的沉靜。
婉貞和她的丈夫結合之後很快就有了愛的結晶,當時兩個人以學者的身份在英國學習古典文學和詩歌。
看著對自己關愛有加的丈夫伯言和兩個剛剛出生的兒子,婉貞沉浸在深厚的幸福之中。她常常微笑著對丈夫說:“即使現在讓我死去,我也不會有怨言,我已經盡享人世間的一切愛和幸福了。”
每當聽到她這麼說,她的丈夫伯言就會佯裝生氣地刮她的鼻子:“你又在胡說什麼?還有更美好的生活等著我們呢。”兩個人恩愛的氣氛將那間並不豪華的小公寓渲染得異常溫馨。
那時,他們的祖國爭經歷著一次重大的革命,幾千年的歷史在幾年之內被改寫,陳舊的制度和嶄新的觀念之間產生了重大的矛盾。婉貞和伯言這一對愛國青年此刻應邀回到闊別已久的祖國,在大學裡擔任教師的工作。
那時他們並不知道,一場聲勢浩大的無妄之災即將降臨到自己頭上。
在一個飄散著淡淡晨霧的清晨,婉貞和伯言如同一對愛巢裡的鳥兒,還沉浸在溫暖的夢鄉,樓下的一陣騷動將他們的美夢打得粉碎。當樓下的嘈雜越來越響亮,婉貞從夢中醒來。
門怦怦地響著,正如婉貞的心臟在心房裡跳動的頻率,她聽到很多人的腳步聲在門外的木樓梯上響起。這陣聲音像一陣不祥的戰鼓,敲打在他們心中。他們迅速回顧了幾個月來在學校和樓梯牆壁上那些含沙射影的大字報和標語,他們本不以為意,以為自己一個小小的教書匠不會成為攻擊的物件,然而現在似乎矛頭正直指向他們。
就在此時,門猛地被撞開了,一群臉上稚氣未脫的孩子闖了進來。
“你們要幹什麼?!”婉貞憤怒地叫起來,然而從房間裡一直蔓延到樓下街道的呼聲瞬間淹沒了她的憤怒,她驚恐地看著這群孩子手臂上的紅袖章,就像紅色的浪潮把她席捲而去,她的身體一瞬間已經不是自己的,她回過頭想從著無數雙手臂形成的叢林裡尋找到自己丈夫的身影,尋找一絲慰藉,卻看到伯言同樣已經被緊緊綁住,他眼中那份絕望和憤怒讓婉貞膽寒。
他們被五花大綁地押上了通向批鬥大會的車,在那裡,婉貞看到大學的校長、老師們全都跪在那裡,頭低得很低。
“校長!你們……”他們很快也被壓上了那個用木板搭起的簡陋的臺子。那些孩子瘋狂地吼叫著讓他們跪下,伯言稍有抵抗,就被幾個人一腳踹在膝蓋骨後面。
跪在一邊的婉貞真真切切地聽到了“咯啦”一聲,她驚恐地瞪大雙眼望著在身邊跪下的丈夫,她太瞭解伯言,對於自己所堅持的事情,就算以死相逼也不肯認輸。現在他居然跪下,那就意味著他的腿已經斷了。
這是一場噩夢的開始,兩個人在那裡接受著曾經是自己學生的辱罵和折磨。一張又一張熟悉的面孔,令婉貞的心如同掉進了無底深淵,那些年輕人曾經是她課堂上最渴求知識的一群。如今他們臉上換上了一副如痴如醉的癲狂表情,彷彿已經認不出眼前他們百般凌辱的正是教給自己知識的恩師。
黃豆大小的汗珠從伯言額角滲出,他的臉色變得異常蒼白。巨大的疼痛考驗著這位性格倔強的男人,時間一分一秒地走著,對他們所謂“罪行”的揭露卻始終不肯停止一般,終於,疼痛超出了伯言能夠承受的範圍,他失去了意識,倒在臺上。
“伯言!”婉貞失聲叫到。幾個學生走過來,有人含了一口水往伯言臉上噴去,他們把他拉起來重新跪好。
婉貞此刻已經泣不成聲,一個女孩伸手就掄了她一個耳光:“閉嘴!”
批鬥大會終於結束了,但這只是厄運的序曲。當婉貞拖著渾身的傷痛,揹著自己的丈夫慢慢地往家走的時候,背上的沉重終於讓她無法控制自己的感情,放聲慟哭起來。
伯言的腿拖在路上的塵土中,他憋紅了眼眶,卻始終沒有掉過一滴淚。聽著自己心愛的妻子通徹心扉的哭聲,他伸出手理了理她的頭髮:“婉貞,堅持住……”
她的淚水和著汗水灑在塵土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