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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若狂,因為原來的“續集”在“文革”初期被“革”沒了,急忙借來,用了一夜的時間,由舍二妹夫把書拍攝下來,翌日沖洗成相片,貼上成冊,我把這貼上成冊的《啼笑因緣》,請友鸞叔題簽留念,他那時尚未“解放”,仍在審查中,不顧風險地欣然允諾了。過了幾日我去取“書”,只見原來雪白的“封面”上,友鸞叔用藍色的灑金紙細裁成條貼在右上角,毛筆楷書寫“啼笑因緣,恨水大兄著,友鸞題”幾個端莊工整的字,我捧著這本沉甸甸的書,一股暖流油然而生。我們還有一本1982年由臺灣出版的《啼笑因緣》,臺靜農先生親筆題字送給大舍妹的,最富紀念意義。1989年,我接到上海讀者王君的來信,信中告訴我,他有一本《啼笑因緣》的剪報冊,是他父親親手剪貼珍藏的,從當年報紙第一天刊載起,直到連載的最後一天,沒有短少一頁。其父去世後,轉由他儲存。內子1990年到上海,特意去看這《啼笑因緣》的“海內孤本”,雖然紙已發黃,但儲存得非常完好,這本經歷了幾十年滄桑變化的剪報冊,深深地感動了我們!
《啼笑因緣》載完後,各個出版社都想爭先出版單行本,說來實在令人難以相信,為了出版這本書,居然成立了一個出版社!嚴獨鶴、嚴諤聲、徐恥痕,他們都是《新聞報》同事,鑑於這部小說的轟動,就決定三人合資創辦“三友書社”,首先向父親接洽,因為他們和父親稔熟,自然就同意由他們出版《啼笑因緣》單行本,本來父親以為書也寫完了,也出了單行本,事情該告一段落了。但是萬萬沒想到,要求父親寫續集的讀者信,從全國各地像潮水般湧來,3年不輟。不得已,父親只好在報上發表《作完後的說話》一文,文中他說,為了“不願它自我成之,自我毀之”之故,“所以歸結一句話,我是不能續,不必續,也不敢續。”但是1933年,父親終於又做了續集,這是為什麼呢?同年,日寇舉兵佔領山海關,攻佔熱河,然後向各長城口攻擊。為了躲避戰禍,父親送祖母回安慶居住,順便赴上海探友。不想到上海後就被書商包圍,尤其是三友書社,天天磨著父親寫續集,這也是近百年來罕見的一件事,一部現代人寫的小說,居然有十幾種“續書”和“反案”,據我所知“續啼笑因緣”有六種:一為啼紅館主所著的《續啼笑因緣》;二為無無室所著的《續啼笑因緣》,登載於寧波出版之小報《大報》;三為《啼笑因緣三集》(作者不詳);四為《啼嘯因緣》(作者不詳);五為《啼笑再緣》;六為《恩愛冤家》(上海華新書局出版)。“反啼笑因緣”有三種:一為徐哲身著《反啼笑因緣》;二為吳承選著,刊於《禮拜六》週刊,後更名《啼笑皆非》;三為沙不器、趙逢吉合著《反啼笑》,刊載於上海《大羅賓漢》報。“新啼笑因緣”有兩種:一種為某人所著,出版於上海紫羅蘭書局;二登載於武漢之《時代日報》,作者未詳。此外,尚有杭州婁紅薇所著之續二回《啼笑因緣》,某君所著《啼笑因緣》,曹痴公所著《啼笑因緣》,俞雲牗所著之《啼笑因緣》。又有某報之小說《何麗娜》及《關秀姑寶卷》、《沈鳳喜十嘆唱本》等等。《啼笑因緣彈詞》則有四種:一為姚民哀作,二為戚飯牛作,三為陸澹安作,四為姚蔭梅作。這麼多的續作,夠得上是眼花繚亂,令人目不暇接了。父親對此抱無所謂態度,自己已經寫完了,別人願意怎麼寫就隨別人怎麼寫吧。但是書商看見自己的生意被別人搶了,自然眼熱,纏得父親更緊。雖然那些形形色色的“啼笑因緣”,與原作無關。但是那些作者,連黃河都沒去過,寫出來的北京生活,自然牛頭不對馬嘴,笑話百出。而那些“反啼笑”,把意思來個大翻個,也使人不快,加之書商的軟纏硬泡,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出於愛國熱情。“九一八”事變激起了父親極大的義憤,於是他就又做了《啼笑因緣續集》,讓書中的主要人物都投身到抗日洪流中。這雖然是用心良苦的另起爐灶,但是對全書的結構和藝術性來說,還是不必續的。父親多次對我們說,《啼笑因緣》是不應該續的,要想寫抗日,可以另寫一部小說。所以1954年再版《啼笑因緣》的時候,父親就不同意出續集了。
熱鬧非凡的《啼笑因緣》現象(4)
在《啼笑因緣》掀起的旋風與狂熱中,有兩個值得注意的有趣現象。不管是捧的還是罵的,似乎都看過《啼笑因緣》,而且一律都肯定父親的文字功力與駕馭語言的能力。還有不管掀起了多麼熱鬧非凡的《啼笑因緣》現象,也不管捧的、罵的、爭論的多麼激烈,父親從來緘默其口,不作一聲,不只是對《啼笑因緣》,對他所有的批評,都是如此,他認為打筆仗是最無聊的事,批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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