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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廂,據說清末某位顯赫的太后坐過。窗外能看到茂密潮溼的樹林,被刺眼的白熾燈直射著。火車下面不知道是否有軌道。這節車廂好像是臨時在時光裡停頓下來。
快結束時DAISY喝醉,大聲說話,尖聲笑,神態亢奮。突然抱住一個男人對他說,一辰,我後悔我太過愛惜自己,一直放不下自知之明,所以不能與玫瑰來爭取你。這句話令很多人變色,相信也足以讓清醒後的DAISY後悔不已。
男人鎮定地抱住流淚不止的DAISY,輕拍她的背部,猶如愛撫一隻貓。我按掉菸頭,站起來說,我送她回家。一場盲目的聚會於是倉促結束。
男人送我們。他開一輛舊的蓮花。車子在高架路上飛馳的時候,冷風灌進來,兩邊的高樓迅速地後退。他說,很抱歉。他的聲音是真誠的。
我說,我略知一二。在復旦的時候,你們有一個劇社。你是負責人,玫瑰是主角,DAISY始終屬於觀眾。其實也沒什麼。DAISY是矜持的人,過分關注自己即使上了臺也無法演戲。
把DAISY送到她父母家之後,他再開車送我回家。
已經凌晨兩點。路邊24小時營業的羅森店,我下車買東西。拿了一瓶威士忌,健牌香菸,上海紅腸。結帳時附帶買了兩串熱騰騰的豆腐乾。
我說,今天吃飯的餐廳叫什麼名字。
上海小站。
呵,適合告別的地方。我把串著豆腐乾的細竹杆遞給他。吃嗎?
他微笑著接過去。眼睛盯牢我看。那是一雙鎮定的眼睛。他穿白襯衣,鹹菜綠粗布褲子。清爽的平頭。在一家德國公司做市場部總監。
29歲的上海男人。
偶爾的晚上他打電話過來。我這邊電話裡的聲音總是嘈雜。高架橋上的車流,鍵盤噼裡啪啦,音箱裡有TECHNO電子舞曲或者是寒冷的歌特音樂。他說,你給自己搭了一個舞臺嗎。
我偶爾換一張CD,放流水一樣的愛爾蘭風笛給他聽。悲涼的《The level plain》。我們對話,斷斷續續。從童年的小傷疤,喜歡的書,直至理想。一路講起。他有那麼多的話要告訴我。
惟獨不談玫瑰和工作。因那是他生活裡最重要的現實和內容。
有時候他用上海話回應我。他說,好啊呀。
無限婉轉的柔情,是掠過手心的一道微弱光線。
好啊呀。好啊呀。好啊呀。
半個月後的某天,是春天的黃昏。門外突然傳過敲門聲。DAISY臨走之前曾再三囑咐我,若有陌生人來敲門,務必隔著防盜鐵門和他應對。但我卻一路跑過去,嘩地一聲把鐵門大大的拉開來。驚天動地的聲音在寂靜的空氣裡振動,似乎能聽到塵煙倏倏掉落的倉惶。
刺眼的西下陽光照耀空蕩蕩的走廊,照亮陰影中男人的容顏。他的手裡有一大束翠綠的枝葉。大朵粉白的噴香的花。是在街邊小攤裡買來的梔子。
那日我著一件埃及藍刺繡上衣,大朵薔薇圖案的暗紅棉裙。神情疲憊。裸足。他把梔子別到我的頭髮上,抱我起來,無助的臉用力揉進我的肩窩裡。我們像動物一樣糾纏著,發不出聲音。
那一夜濃香的梔子。放在廚房窗臺上,用白鐵皮桶盛了清水。在早晨起來的時候,泛出憔悴的黃色。開得太縱情,已經枯萎。
我複製了一套鑰匙給他。他可以隨時來。偶爾過夜。
如果他來吃晚飯,我就去超市買蔬菜,水果,燉一下午的湯。對著菜譜做他喜歡的香辣蟹和梅菜扣肉。吃完飯,他會得幫我洗碗,清掃廚房,然後做咖啡。
放在廚房裡的小收音機播著音樂,他跟著披頭士唱,yellow submarine,yellow submarine……窗外有低低的鳥群飛過的聲音。有時候我覺得一切似乎不是真的。來得太快太輕易。
某日晚上房東來收房租。他去拿錢夾,我拒絕。數了一沓現金給房東。我的稿費所得維持著溫飽。我會一直為自己的辛勤勞作而坦然。房東說,家裡很好,真有生活味道。房間裡有白棉紙做的燈籠,海報和照片凌亂地貼在牆上,一大缸金魚,幹掉的雛菊,髒的堆在洗衣機旁邊的床單,廚房裡食物的氣味……還有我的穿著藍色小格子純棉睡褲的男人。
送走房東,我關門。一辰躺在床上,沉默不說話。我們一整夜都沒有說話。我抽菸,在膝上型電腦上寫作,塞著耳機聽音樂,倒酒加冰塊。凌晨4點的時候,天色發白。我關上了機器。
我走到床邊,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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