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無思遠人(第1/2 頁)
段騏坐在黃公館客廳中間的沙發上,心中不是沒有數的。
晏知閒這個丫頭,聰明果斷,不好賣弄,最為難得的是能在大是大非上拿主意,有自己的立場。
這樣的年代裡,像他們這樣的人家,雖說還要講求門當戶,可一個女子本身的氣韻學識也是非常重要的,所謂娶妻娶賢,從祖宗那兒傳下來的,經久不衰不是沒有道理。
他倥傯半生,政壇浮沉,雖說向來是不理會大大小小的家中後院事務的,可是那林林總總的大家閨秀,從南到北也是見了不少的,其中自然不乏比晏丫頭優秀者,可是仔細想想,又似是沒有一個能敵得過她的風韻氣度的。
最為難得的是,自己這個外孫喜歡。
女兒嫁到茂城瞿家不過十年就重病去了,留下外孫才八歲。瞿家的不爭氣,自己是看在眼裡的,只是未曾想過那瞿經融能有本事讓自己這個一向最為乖巧聽話的小女兒跟自己斷絕了父女關係,只為著能嫁給他。
瞿家無人,在得到女兒去世的訊息以後,他立馬就著人往茂城去了,幾費周折,還是把外孫瞿世崢帶回了北平,取字衍之,帶在身邊親自教導。
外孫十六歲那年,自己就把他扔到麾下的軍營裡頭去了,這孩子沒有教他失望,短短兩年,迅速在軍中崛起,成為皖系一流小有名氣的將領之才。
看著他成長的也差不多了,自己才又點了一把火上去,拍著他的肩膀,告訴所有人,這是他段騏的外孫!他知道,這樣給他帶來的非但不是照顧,反而是更多的不服氣。畢竟名聲和身份這種用以壓制下面人的東西,越是往上走,就越顯得微弱可笑。
瞿世崢的心性和手段,交給段騏的,是一個鼎鼎的南孟北瞿。
段騏押了一口茶,看著瞿世崢和黃金髮交談,心中也是慨嘆。
如今,他的外孫已經長成一把有謀有勇的利刃了。想起過去的那些年,自己不是沒有在他身邊插人,明裡暗裡的人,都是特訓出來的精銳,可是也是接到了命令的,除非他有生命之危,否則不得出手相救。
每個月固定的彙報時間,每當手下走了的時候,自己都要沉思許久,暗殺,下毒,戰場廝殺,或拼槍法或鬥軍刺,無論傷的多麼重,即便是在外孫年紀最小的時候,也未曾跟自己提過一句。
讓自己來黃公館提親,是他頭一回開口求自己這個外公辦事。且不說他看晏丫頭怎麼樣了,就算是他不同意,就衝著瞿世崢的這個心性,也斷然是半個“不”字都說不出口的。
趁著這有說有笑的氛圍,段騏也就開口了:“哈哈,我看咱們說的也差不多了,繞來繞去還得說回正題上,黃公,你看你這丫頭配我外孫怎麼樣?”
這般開門見山的話,黃金髮覺得自己險些撞暈在山上,頭也有些暈乎了,先前拿著的樣子一下就放了開來。
當下拍了下桌子,道:“段老,我也不是吹牛,你看看我黃金髮這個閨女,長得漂亮,還是個知識分子,她配什麼人,我都覺得閨女嫁的虧!”
“可是這瞿將軍就不一樣了,年紀輕輕的就擁著重軍,人長的也沒得說,兩個人般配的很,般配的很!”
他這話既是自大了些,又顯得有些粗,好在段騏也是從北洋的底層小兵爬上來的,身在高處以後,這種草莽之氣反倒是有些令人懷念,因此倒也沒覺得黃金髮這話有什麼不妥當。
這親,就這麼定了下來,連同著婚禮的日子,也一併都敲定了,就在十天以後舉行。
她就要嫁給喜歡的人了。在大慶王朝,皇上跟皇后的婚禮,稱為國婚。卿白為她,大赦天下,歌舞昇平,飲酒作樂,整整三天三夜才作罷,那樣的高調而張揚,卻未曾讓她付出過一個真心實意的笑容,那時她總覺得,自己是沒有心的。
卿白,讓墨滄隨你去吧。
知閒閉了下眼,再睜開已經是淚意朦朧了,她彷彿穿越了無盡的時空,看見了他那雙清絕的眉眼,就那麼含笑望著她,什麼都沒有說。
她始終忘不掉,只能盡力讓自己放下。
初冬的風蕭蕭,松針簌簌,知閒望著墓碑上付萍那張溫婉含笑的黑白照片,眼淚不禁又掉了下來。
她是不好哭的,可是打回國以來,卻是接二連三的掉眼淚。
如果當初自己沒有一意孤行,現在付姨是不是還好好兒的活著?
“小知閒,古語說女子上不了戰場,這是不對的,你平白的去問一個男人,叫他去跳井,他怕不怕?我來填了這口井,如果後來人還能舉著共產主義的大旗,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