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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說:“就該砸你,叫你動手動腳,臘月生的。”說著,抓起兩盒“白炮臺”就往被窩裡掖。糖擔兒伸手搶,米子早蹴到被窩底,明喜就勢把被窩口一摁,糖擔兒眼前沒了米子。糖擔兒想,你搶走我兩盒“白炮臺”,我看見了你的倆饞饞〖ZW(〗〖ZK(〗饞饞:乳房。不賠不賺。誰讓你自顧往外躥。我沒有花地,沒有窩棚,不比明喜。看看也算開了眼。
米子和明喜(2)
明喜見糖擔兒不再動手動腳,說:“算了,天也不早了,你也該轉悠轉悠了。我這兒就有幾把笨花,拿去吧。”明喜伸手從窩棚邊上夠過一小團笨花,交給糖擔兒。糖擔兒在手裡掂掂分量、看看成色說:“現時笨花沒人要。還沾著爛花葉,留給你媳婦絮被褥吧。”明喜說:“算了,別來這一套了,我不信二斤笨花值不了仨梨兩盒煙。”糖擔兒不再賣關子,接過花摁進籃子,衝著被窩底說:“米子,我走了,別想我想得睡不著。趕明兒我再來看你。”明喜說:“還不快走。”糖擔兒這才拱起草苫兒,投入滿是星斗的霜天裡。明喜披上衣服跟出來,他看見糖擔兒的燈順著幹壟溝在飄。看看遠處,遠處也有燈在飄。他想起老人說的燈籠鬼兒,他活了二十年還從來沒見過燈籠鬼兒什麼樣。可老人們都說見過,說那東西專在花地裡跑。
糖擔兒用糖鑼敲著花點,嘴裡唱著“嘆五更”。
明喜見糖擔兒已經走遠,鑽回窩棚。米子在被窩裡蹴著。明喜掀開被窩對著裡面說:“米子,出來吧,糖擔兒走了。”米子不出來,只伸出一條白胳膊拽明喜,讓明喜也蹴到被窩底。明喜先把腿伸進被窩,摸黑兒在枕頭上坐一會兒,然後褪下大襖向下一溜,也溜到被窩底。米子早用頭頂住了他的小肚子,頂得明喜想笑。明喜把米子推開,米子打個挺兒舒展開身子說:“你頂我還不行。”明喜不說話,也用頭去頂米子。米子說:“扎死我。”說著扎,她捶著明喜的背,摟著明喜的脖子。明喜的臉貼著米子的身子一愣:我操!敢情米子的身上這麼光滑,我怎麼這會兒才知道。明喜覺著自己的手糙、臉糙、身上也糙,米子生是和明喜的糙身子滾……
兩人覺出身上冷才知道被窩散了許久。明喜歪起身子掖被窩,米子說:“我該走了,也省了你左掖右掖了。”明喜說:“這就走?”米子說:“你也乏了,睡吧。”明喜說:“看你說的,別把我看扁了。”米子說:“扁不扁的吧,莫非你聽不見你的呼嚕?”明喜不說話了。米子早已摸黑穿好了棉褲棉襖,又摸到自己的鞋,跪在明喜身邊說:“你睡吧,我走了。”
明喜躺著不動,只說:“外邊有洋花,乾草擋著哩,你自己抓吧。哎,可不許你再到別處串了,乾草底下的花你盡著抓。你聽見沒有?”
米子答應一聲,從窩棚頂上拽下她掖在那兒的空包袱皮,拱開了草苫兒。明喜聽見她在掀乾草抓花。
米子把明喜捂在乾草底下的洋花盡摁入包袱,繫上包袱便松心地蹲在花壟裡撒尿。尿滋在乾花葉上豁啷啷地響,明喜被這響聲驚醒,知道米子還沒走,披上大襖拱出窩棚兩步邁到米子跟前。米子從花壟裡站起來挽腰繫褲說:“又起來幹什麼?”明喜說:“我還得囑咐你一句,你聽了別煩。可不許你再往別處去了,快回家吧。”米子說:“我不是答應過了!”明喜說:“我沒聽見。”米子說:“那是你沒聽見。”米子把一包捶布石大小的棉花掄上了肩,她覺得,明喜留給她的花還真有些分量哩。
米子望望四周,糖擔兒的泡子燈又跳出了一個窩棚,糖鑼打著花點。她邁過幾條花壟,跨進一條幹壟溝。明喜盯著米子的背影,看見米子並沒有朝村裡走。米子只朝村裡走了一小截就斜著拐了回來。明喜想,說話不算數,還鑽。趕明兒看我還給你留好花。
趕明兒米子來了。明喜問:“怎麼總是說話不算話,不是說回村麼?”米子說:“是回村了。”明喜說:“得了吧,別哄我了,走了一小截就往回拐。又串了幾處?”米子說:“你願意聽?”明喜說:“不。”米子說:“不願意聽還問。”明喜說:“問是得問,不問問還能給你留好花?”米子說:“就那幾把洋花,也有臉說。你別給我留了,你娶了我吧。娶了我,就不要你的花了,還讓你敞開兒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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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1)
國跟他爹來百舍趕集買花,國他爹開花坊。這年國十二,頭上留著“瓦片兒”。
花市設在茂盛店裡。茂盛店臨街,三間土坯房,房前常年搭著罩棚。棚下設兩張白茬兒長桌,趕集的、住店的在棚下吃豆芽燜餅、喝糊湯。有個賣鹹驢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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