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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中血像開了閘的水順著床榻流向地板上,流進了橫七豎八脫在地上的皮鞋口裡,滾落到地上的頭顱已被七竅所流之血盡屬染了一遍,像只削掉皮的西瓜。
“啊‘‘‘!!!1
不知過了多久我才失魂尖叫了起來,脖子斷口處的血流一陣,小一陣,又大一陣,父親的頭顱被鮮血一遍又一遍的澆淋,眼球鼓脹的似乎要從眼眶裡憋出來了。
我驚魂失神的跑出了房間,喘氣不敢相信所見為真,裘教授他們聽見我的尖叫,推開房門跑出來,見我驚魂未定的神情,問我:“善愛,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
我捂著心跳如鼓的胸口半天喘氣說不上話來:“房間‘‘房間,我爸‘‘快去看看,快去”
裘教授看了眼敞開的房門就進去了,我再次跟了進去,希望自己那僅僅是幻覺而已,但事實是我方才所見那樣,地板上的血一直從窗榻流到了衣架下,一大片全部被血液所淹沒。
裘教授從來沒有看過這樣殘不忍賭的景象,向後退了幾步,驚叫:“怎麼了,怎麼又死一個,這是怎麼了?難道山村真有什麼災難嗎?不可能,不可能”
突然一天之內,我一連兩個親人離奇死去,悲痛欲絕的我已經欲哭無淚了,我失步退出充滿血災的房間。
裘教授去叫來了村長,面對眼前村裡所發生的一切,村長做為村裡的知識分子,還是堅信村裡根本沒有鬼魂。
村裡來人將奶奶裝了棺材,父親太年輕,沒有棺材,就把斷成兩截的屍首抬出來拼在一起用塑膠紙蓋住了。連蓋屍體的塑膠布也被然成了紅色。
村裡白天幾乎看不到了人影,家家戶戶緊關著門足不出戶,整個山村氣氛異常恐慌悲嗆。
村長勸慰那些煽風點火而讓其他人恐慌不安的人:“村子裡一連死了這麼多人,又死的這麼蹊蹺,但絕對不是有什麼災難,不要相信什麼鬼魂,這事一定會查個清楚,一定是某些窮兇極惡的人在從中作祟”
人心得到了些許的安穩,像黑狗老婆那樣村裡出了名愛造謠的長舌婦,黑狗死後,她就沉言寡語了。
在給父親和奶奶換上死人要穿的新衣服時依舊沒見到後母的影子,村長問我:“你後母哪裡去了?”
我眼含淚水的搖搖頭,看著院子裡兩個親人的屍體,心裡發酸,柳兒姐在奶奶的棺材旁已經守了一夜的靈,這會還在跪著。
村長摸摸我的頭,走過去對裘教授說:“看到善愛她後媽人了嗎?”
裘教授說:“壓根還沒正眼看到過”
村長猜測說:“那一定是這邊出了這麼多事,把人家女的嚇的跑回那邊山裡了”
我心裡疑惑重重,不這麼認為,但卻無從解釋。
村子所死的人在第二天要一起下葬,我陪著柳兒姐在父親和奶奶的靈柩旁跪了一夜,棺材旁燃燒著兩株白蠟燭,蠟燭的黃色火焰裡,似乎又看見了奶奶那張皺紋叢生的老臉,神情迥然的看著我,嘴裡似乎說了什麼,但我卻聽不見。
晚上起了風,刮的遮蓋父親屍體的塑膠紙鼓起來,連人死了都不讓安穩,這一夜村長與裘教授親自找來幾塊門扇釘成了簡易棺材,將身首斷開的父親裝了進去。
第二天下埝前,村長派了幾個人去小鎮報案。
六口棺材抬向墓地,崎嶇山路上紙筒漫天漂浮,忽兒會懸掛在禿丫的樹枝上像人影一樣晃盪起來。天降顏色,昏暗陰沉。柳兒姐與黑狗老婆互相攙扶著邊走邊哭,黑狗的老婆越哭淚越多,還未到墓地,她已經哭死了兩回,每次都要柳兒姐掐鼻子才能醒來,醒來後又是撕心裂肺的長哭,山谷裡就不時的迴響起了黑狗老婆那悽清的哭聲,抬棺材的人都默不作聲,到了墓地將棺材下到墓穴裡,用土填上就走了。
七月的山谷,周圍的樹木上葉子都黃了,只有墓地裡的古柏還是一片翠綠,鳥叫聲伴隨哭泣聲一起奏響。
黑狗老婆老婆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整整哭了一個上午,又暈死過兩回,哭喊聲迴盪在古柏眾墳中,似乎萬鬼淒厲嚎啕,好不淒涼,我的心也冷的像十二月的天氣,身邊已經沒有了親人,僅剩下疼愛我的柳兒姐了,心裡擔憂著等柳兒姐嫁了愣子哥,偌大的院子裡就只有我一個孤零零的了,不想還好,一想心裡就打顫發酸,眼淚哧哧的往外冒。
接近中午,好幾人才將爬在墳堆上哭的半死不活的黑狗老婆拽回了村裡,從村頭破廟經過的時候,眼見了那白髮老漢在土牆旁邊半蹲著,雙眼茫然的抽著旱菸,眼睛一直凝視著我們拐過了彎道,直到看不見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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