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號上。小說將背景放在未來某個不確定的年代。那時,地面上已經無法生存,人類只能戴著防毒面具才能上來。在原子能還沒有被發現的年代裡,福斯特設想不出什麼樣的巨禍能夠給地面帶來這樣的破壞,乾脆便隱去原因不表。完全生活在地下的人們由一個無所不包的機器系統結成一體,沒有國家、民族之別。這個背景設定,意味著作者要描寫一種全人類共同面對的處境,而非只是某國某族的“私事”。人們住在完全一樣的個人房間裡,“北京和希伯來一樣”。在大機器的飼候下,人們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透過類似電視電話的裝置隨意和千萬裡之外的人打交道,一個人可以認識幾千人,但從不面對面交往。生下的孩子都交有機器哺養,親情淡漠。一本大機器的使用說明書象聖經般擺在每個人的家中。
小說主人公是一位叫凡許蒂的中年婦女。她的兒子庫諾已經成年,生活在另外一個大陸上。兩人經常幾個月不直接見一面。有一次,庫諾透過通訊裝置,一定要求直接面見母親。他告訴母親,自己曾經上過地面,看到那裡有人生活在原始環境裡,並且感受到了不依賴機器的自然體驗。凡許蒂聞言,斥責孩子大逆不道,只有以大機器為依歸才能有文明幸福的生活。幾個月後,大機器慢慢停止轉動,已經失去獨立生活能力的人類無計可施,走向滅亡。
福斯特是標準的文人,對科學技術並不在行。小說裡的技術描寫只有輪廓缺乏細節。不過這並不重要,“大機器”只是作為科學技術的隱喻出現在小說裡。作者生動地描寫了人類對機器的依賴。這種依賴已經形成了宗教般的狂熱:“他們竭力陳述:‘機器供我們吃、供我們穿、供我們住、透過機器我們得以互相通話、互相見面,有了機器,我們才得以生存,機器是思想的朋友,懷疑的敵人。機器是萬能的,永久的,神聖的。’不久,這一訓諭就被印在書的扉面,在隨後的版本中,這一儀式變成了複雜的讚美和祈求的形式。人們小心地避擴音到‘崇拜’這一字眼,從理論上講,機器仍然是人的創造物和工具,但事實上,除了少數倒行逆施的人,所有人都把它當作神一樣來崇拜……”(同上,49頁)
除了這種反諷的形式,作者還透過代表人性掙扎的庫諾之口,直接表達自己的思想:正在死去的是我們,這兒唯一真正活著的是機器。人創造了機器來按照我們的意願辦事。但現在我們辦不到了,它已經剝奪了我們的空間感覺和觸控感覺,它混淆了每一個人的親屬關係,它使親情淡漠到僅剩肉慾,它使人們頭腦空白,四肢無力。現在它又使我們對它頂禮膜拜。(同上,43頁)
與後世反科學思潮代表人物的論述相比,這些觀點可能不算深入或者新奇。但考慮到它產生於二十世紀之初,我們仍然要欽佩作者的遠見。
反烏托邦作家們有一個共同點,就是認為科學技術導致了個性、多樣性、豐富性的抹殺。這或許是把科學進步與工業化大生產必然結合起來的原因吧。在《美麗的新世界》裡,赫胥黎就將兩者直接結合在一起,讓小說裡的人類乾脆使用“福特紀元”,將流水線生產的發明人視為新的耶穌基督。和《大機器停止轉動》一樣,小說裡也設定高度科技背景下的“文明社會”和自然狀態下的“野蠻世界”的對立,也有代表著“原始人性”的人物。雙方之間也產生了尖銳的矛盾衝突。在這批有巨大影響的反烏托邦作家裡,或許只有赫胥黎出生在自然科學世家,小說裡對科學技術的描寫十分到位,這樣也更突出了作品的主題。
在剛剛誕生的蘇聯,扎米京亞也創作了《我們》。和福斯特一樣,不熟悉科技的作者只是粗線條地描寫著未來高度發展的技術。但對那種數字化的、高度統一的生活的恐懼感則躍然紙上。科學統治和政治獨裁之間的聯絡是隨著扎米亞京一起誕生的,此後,這種聯絡和反烏托邦的題材就密不可分了。《科幻小說》45頁,(法)加泰尼奧,商務印書館1998年出版。
站在今人的角度回頭看,科學技術的進步和工業化初期的流水線生產似乎並無必然聯絡,後者更不是前者的必然產物。亨利福特雖然最早享受了這種新生產方式帶來的巨大財富,但終因汽車產品樣式多年不變,讓出了世界第一汽車公司的位置。到了今天,個性化、小批次生產,正在成為許多高科技企業提倡的時尚。不過,直到二十世紀中葉,流水線產品的單調整齊還是工業與科技留給世人的主要形象。
需要指出的是,《一九八四》和《我們》、《美麗的新世界》一起被後人並稱為三大反烏托邦名著。但它們的筆鋒所指稍有不同。《一九八四》主要批判極權統治。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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