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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而我早在桌子之下,桌子替我擋住了從上面壓下來的瓦塊和磚頭,使得我的身子,還不致於完全被瓦礫所埋沒。
但是我所能活動的範圍,卻也是小到了極點,我只能略略地舒動一下腳,而我幾乎沒有法子呼吸,因為僅有的空間中,滿是塵沙。
我先吃力地撕下一塊襯衣來,掩在口鼻上,吃力地吸了兩口氣,然後,儘量使自己鎮定下來。科學家已證明人越是慌張和掙扎,便越是消耗更多的氧氣,而桌子下的那一個小空間中,顯然是沒有多少氧氣的,我如果不“節約使用”的話,很可能在我被人掘出之前,便已經窒息而死了!
我也試過用力去頂那張桌子,但壓在我上面的磚石,一定有好幾噸之多,因為那張桌子一動也不動。
我在黑暗之中等著,在那一段時間中,我覺得自己彷彿像是軟體動物中的鑿穴蛤。這種蛤在堅硬的岩石中鑽洞,鑽進去了之後,便一生不再出來。我覺得我的呼吸漸漸困難,但是終於我聽到了人聲。
在聽到了人聲之後不久,我看到了光亮,我大叫道:“我在這裡,我在這裡!”
我叫了兩聲之後,我眼前的亮光,迅速地擴大,我聽得有人叫道:“好了,三個人都被掘出來了。”
我抓住了伸進來的兩隻手,身子向外擠去,終於,我出了瓦礫堆。我大口大口地吸著氣,一時之間,我除了吸氣之外,甚麼都不想做。
足足過了三分鐘,我才向四面看去。奇玉園的建築,實在太古老了,那一罐炸藥,至少炸燬了七八間房間。幸而只有我們這一間房間是有人的。
我站了起來,這才看到杜子榮正倚著一株樹,坐在地上,一個醫務人員正在為他包紮,他看到了我,苦笑了一下,我看到他的傷勢並不重,就知道在爆炸發生時,發出慘叫的並不是他了。
我又看到了王丹忱,王丹忱躺在地上,身上全是血,一個醫生正在聽他的心臟。
我連忙走了過去,那醫生抬起頭來:“他沒有希望了。”
杜子榮也掙扎著站了起來:“醫生,他可以在死前講幾句話麼?”
醫生道:“那要看注射強心針之後的效果怎樣,才能決定。”
醫生轉過身去,一個醫務人員已準備好了注射器具,杜子榮和我,看看醫生將強心針的針液,慢慢地注進王丹忱的身體內。
等到醫生拔出了注射器之後,約莫過了三分鐘,王丹忱的眼皮,才跳動著,慢慢地睜了開來,他望著我和杜子榮,一言不發。
杜子榮抓住了他的手,用力地握著:“謀殺我和衛先生的,是不是你?”
王丹忱道:“不……不是我。”
王丹忱是沒有理由再說謊的,我在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自知不久於人世了,一個自知快要死的人,為甚麼還要否認犯罪?他說不是他,那麼一定另有其人。
我疾聲問:“那你為甚麼帶炸藥來找我們?”
王丹忱道:“我想你們離開……奇玉園……”
他的聲音已經弱到不能再弱了,我連忙又問道:“那塊翠玉 ”
我只講了四個字,便停了口,等王丹忱接下去講,這樣,就可以使王丹忱產生一個錯覺,以為我早已知道了他心中的秘密,那麼他在死前,或許會透露出他心中的秘密來。
杜子榮顯然也明白了我的用意,他立時屏住了氣息,等候王丹忱的回答。
王丹忱的胸口,急促地起伏著,他臉上現出了一個十分慘淡的笑容:“那翠玉……那翠玉……”
我又不能催他,但在他重複地講著“那翠玉”這三個字的時候,我的心中,實是著急到了極點!
杜子榮顯然和我同樣地著急,他雙手握著拳頭,甚至連指骨也發出了“格格”聲來。
我知道他心中和我存著同樣的感覺,那便是,在王丹忱的話一講出來之後,我和他就成為敵人了。
如今的情形,就像是百米賽跑未開始前一剎那一樣,我伏在跑道的起點上,只等槍聲一響,便立時向前衝刺,誰先起步,對於誰先到終點,有著決定性的作用。
我和他同樣緊張,而王丹忱的聲音,則越來越是斷續,他在連喘了幾口氣後,道:“那翠玉的秘密……那翠玉……石硯……錢……椅……”
他才講到這裡,喉間使響起了一陣“咯咯”的聲音來,那一陣聲音,將他下面要講的話,全都遮了下來。那是他立即就要斷氣的現象!
如果王丹忱剛才所說的是別的話,那麼我一定用中國武術上特有的打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