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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剛才心懸自己的安危,又是急於聽愚大師講訴往事,倒沒有注意這棋局。如今心態已平,不由大生興趣,當下走到石桌前,往那棋枰中望去。
愚大師感應到小弦走近,卻連頭也不抬起,擺擺手道:“你先去陪青兒玩,莫要吵老夫,這局殘棋解了五天卻還沒有看出門道來。”
小弦與愚大師混得熟了再不怕他,笑道:“或許我能幫你解開呢。”
“你這小娃娃不知天高地厚!”愚大師輕斥道:“老夫都解得頭疼,你能有什麼本事?”
小弦得意地一笑:“你可別看不起我,我的棋力也不弱。連四大家族中的第一高手水家十九小姐都下不過我。”他心想反正愚大師數年不出後山,料也不知四大家族的近況,樂得大吹法螺,將水柔清的棋力說成是四大家族中的第一高手。
愚大師一愣,哈哈大笑起來:“你若說溫柔鄉的仙琴妙韻也還罷了,要說起這象棋,只怕普天之下也沒人敢在老夫面前誇第一。”
小弦這才記起段成說他師父英雄冢主物天成可算是宇內第一國手,而愚大師乃是物天成的師伯輩,只怕棋力不遜於他,自己這樣泛口胡說可露了馬腳,不由臉上一紅。心想愚大師解了五天的棋局定是非同小可,連忙往那枰中看去。
只見那棋局中紅黑雙方交纏在一起,黑方車炮雙馬齊集紅方城下。騎河車蓄勢待發,列手炮佔據要衝,鴛鴦馬掛飛角,形勢已是一片大好。但紅方士像俱全,單炮殿於士角,背立帥後,守得極為嚴密,看似岌岌可危,一時卻也找不出擒王之招;倒是黑方後營空虛,只餘一單士護衛老將,紅方雖少了一馬,但單車沉底座將,偏馬躍躍待發,尚有一過河卒逡巡於紅方中宮,只要躲過黑方數輪攻擊,便會施出致命殺著。
小弦越看越是心驚,看似黑方子力佔優兵臨城下,大是有望取勝,但若稍有不慎,便有可能被紅方趁虛而入。粗觀黑方若想取勝必須要先與紅方兌炮,可一旦強攻無果,便輪到自家受攻……小弦一連想了數種招法直算到十幾步外亦找不到黑方一舉獲勝的招法。
第二十四章 奕天之訣(4)
愚大師沉聲道:“這局殘棋名為薔薇譜,乃是前人留下的十三秘譜之一。老夫窮半年時光解開了十二譜,惟有此局令我難以入手。”
小弦腦中算棋,隨口道:“這名字倒是好聽。”
“那薔薇雖美,卻是萼下有刺,你道是那麼好摘麼?”愚大師嘿嘿一笑:“正如此局黑方若是出擊無力,立時便會被紅方反噬。”
小弦經那十餘天與段成的苦戰,算路足可達至三十步外,猶難算盡其中變化。黑方攻擊點極多,但卻找不出有效的棋路能以雷霆萬鈞之勢一舉摧毀紅方,若要退守防禦,偏偏過河卒擋住車路,惟有送炮蹩於紅方馬腿可望爭得一線喘息之機,但如此必將白損一炮;而黑方攻勢一弱,紅方必是車前馬後、發炮逐卒爭得先機,其後變化就更是繁複,似乎雙方都有機會……再要往下算去,只覺眼前微微一黑,胸口煩悶欲嘔。
愚大師知道小弦乃是用腦過度,輕輕一指搭在小弦太陽穴上,用功助他化開心魔:“此譜乃是千古疑局,內藏玄機,須得平心靜氣方有能望覓得妙手解開僵局。若是棋力不到,萬不可妄動思路。”
小弦轉過頭去不看棋局,但一顆心猶纏在枰間烽火之中,如何脫得開。何況以他的倔強脾氣,哪肯就此服輸,略喘幾口氣,復又去苦思冥想。
其實這象棋殘局遠不及圍棋變化無方,只要按各種棋路先試著走幾步便可找出最佳應手,是以由古至今從沒有解不開的象棋殘局。只是這二人都是一般的痴性,若不能一舉解開所有棋步,斷不肯落子試走。
一老一少呆立棋枰前,不知不覺便是幾個時辰。青兒上竄下跳一陣,見二人毫無反應,也有模有樣地學著站在一旁,一雙烏溜溜的眼睛好奇地左右張望不休。
又是一陣鈴響將二人驚醒,愚大師拍拍小弦:“先吃飯吧,明日再繼續想。” 又是一嘆:“老夫已推算至五十七步後,卻猶看不出結果。”
小弦只算到四十餘步,發狠道:“解不出我便不吃飯。”
“你這孩子倒也是個倔性子。”愚大師大笑:“不過老夫若也是如你一般,怕是早就餓死了。”
小弦見愚大師口中發笑,臉上卻是毫無歡容,心想愛棋之人如何能說放就放,怕只是他強迫自己不去想棋,好打發這山中的漫漫時光。一念至此,臉上不禁現出一份同情之色,隨口安慰道:“愚爺爺堪破了勝負,自是不必拘泥於其間,讓棋念佔據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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