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第2/4 頁)
都知道“大阿姐”的那個古怪的老客人又來了。
大阿姐原來的名字叫“雲雀”,不但有云雀般的嬌小美麗,還有云雀般甜美的歌聲。
只不過那已是三十年前的往事了。
三十年無情的歲月消磨,已經使這位昔年傾城的絕色變成了一個可憐的女人。
她臉上的皺紋越多,來找她的客人就越少,近年來除了這個古怪的小老頭外,她已經沒有別的客人。
但是她也沒有別的地方可去,所以只有像一棵枯萎了的殘菊般留在這條街上最陰暗的角落裡,等著在寒風中凋落。
她還能活下去,也許因為她還有這麼樣一個忠心的顧客。
一個愛彈三絃的老人。
沒有人知道他的身份,也沒有人去問,大家都在背地叫他做“大阿姐的小老頭”。
這個小老頭正在彈三絃,蒼涼古老的絃聲,配合著大阿姐低啞的悲歌。
陰暗破舊的屋子裡充滿了一種說不出的哀愁,無可奈何的哀愁,卻又帶著種說不出的寧靜。
因為他們的年華都已老去,美人已遲暮,英雄已白頭,生命中所有的歡樂榮耀刺激,都已經跟他們全無關係。
他們再也用不著為了這種事去跟別人爭鬥。
老人在燈下悠悠的彈著三絃,聽著她在旁低低的伴著悲歌,長夜漫漫,距離天亮的時候還早,他那張已被多年痛苦經驗刻畫出無數辛酸痕跡的臉上,忽然露出種孩子們甜睡在母親懷裡的表情。
只有在這裡,他才會有這種心情。
只有在這裡,他才能得到真正的休息。
因為這裡沒有人認得他,沒有人知道他就是昔年名震天下的“四大旗門”中的“花旗”田詠花。
別人雖然不知道,田雞仔總知道。
老人忽然放下三絃,嘆了口氣:“我就知道這個小討厭遲早總會找到這裡來。”
“這個小討厭是誰?”大阿姐問。
“除了我的寶貝兒子還有誰?”
大阿姐笑了,在陰暗的燈光下,她的笑容依稀彷彿還帶著幾分昔日的風姿。
她又問田老爺子:“你怎麼知道大少爺已經來了?”
“我不知道誰知道?”老爺子傲然說,“這世界上還有我老人家不知道的事?”
“有的。”田雞仔在門外應聲道,“我敢打賭,一定有的。”
他笑嘻嘻地說:“我敢打賭你老人家一定不知道我還帶了些什麼人來。”
“你帶來些什麼人?”
“一個活人,五個死人。”田雞仔說:“活人是來看你的,死人卻要請老爺子出來看看他們了。”
五
這棟破舊的木屋後有道高牆,高牆後就是城裡有名的凶宅。
經常鬧鬼的凶宅。
凶宅的後園裡荒草悽悽,苔蘚滿徑,五口棺材已經搬到後園中的一個八角亭裡,兩盞油紙燈在風中搖曳,遠遠看過去就像是鬼火。
--明天一定有人會說這裡又在鬧鬼了?
田雞仔和蕭峻分別提著盞油紙燈站在老爺子旁邊,燈火照著棺材裡的死人,也照著他的臉。
老爺子的臉色居然也變了,忽然回過頭,盯著蕭峻:“這五個人是你帶來的?”
“是。”
“你在哪裡找到他們的?”
“在一個樹林子裡……”蕭峻用最簡明的說法,說出了這件事的經過,他知道田老爺子一向最討厭別人嚕裡嚕嗦的說個不停。
田老爺子耳朵在聽他說話,眼睛卻一直盯在棺材裡的瘤子的臉上,等到蕭峻說完了,他才長長嘆了口氣,對著這個已經聽不到說話的瘤子說:“牛掛珠,牛老闆,廿年不見,想不到你脖子上掛的珠已經大的成球了。”
田雞仔看著蕭峻,蕭峻看著田雞仔,兩個人同時用同樣驚異的口氣問:“這個人真是昔年橫行關東的大盜牛三掛?”
“就是他。”老爺子說,“頭上掛個珠子,腰上掛把刀子,刀上掛個人頭,牛掛珠就是他,牛三掛也是他。”
老爺子又說:“二十年前,不管誰想去抓他,人頭都要被掛在他的刀上。”
“他是老爺子的朋友?”
“不是。”田老爺子說,“只不過我也不能算是他的對頭。”
田老爺子嘆了口氣,又道:“因為我老人家只有一顆人頭,還不想掛在他的刀上。”
“他的武功真有這麼高?”
“他的武功也許比傳說中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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