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鞭都打在她心上,明明該覺得疼的,她卻只是覺得麻木;他的劍尖就冷冷地觸在她的頸上,明明該覺得冰的,她卻也只是覺得麻木。
直到她腰間繫的宮牌不知為何,忽然”當”的一聲掉在地上。
應尚劍尖一挑,地下的玉牌就錚地飛起,穩穩地落在他的手心。
雨水衝去玉牌上的泥汙,露出陰刻的幾個楷字——愛元宮。
他皺緊了眉頭,緩緩道:“你有愛元宮的宮牌?”
話音未落,劍如游龍,竟又逼近了她。
希微平靜地接受這個現實。這就是死亡嗎?如果死了,會不會回到現代呢?還是永遠地真正地消失於天地間?
“幫我摘朵梨花吧……”
希微抬起頭,恬然地微笑著望向天空。
應尚一愣,他殺過不知多少人,卻沒有人在臨死前提出這樣的要求,不哭不鬧不恐懼,那樣美麗的微笑,只是要一朵梨花。
輕輕一縱身,手中便有了一朵極清極豔的梨花,花瓣在雨中微微地顫抖,暗香盈袖。
青絲已亂,不如就盈披一肩,希微抬手一抽,簪子應聲而落,烏黑濃密的長髮,就那樣翻滾著淌下來,襯著中間一張小小的雪白的面孔。
“多謝。”
希微伸手拿過那朵梨花,側頭戴在耳畔,微笑道:“請。”
應尚面無表情地凝視著她,忽然收劍回鞘,冷冷道:“若你是她,不會還佩著愛元宮的宮牌。”
希微整個人都僵住了,他卻頭也不迴轉身就走。
雨幕中養心殿的方向,天空中忽然綻放出一朵奇麗的煙花。
生死就在那一剎那,希微抖盡了身上的雨水淚水,又穩穩地做回愛元宮的康主子。
順治來瞧她,仍是如常的神情,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好象根本沒有過那天,那雨雨,那劍,那殺意。
是,是沒有那一劍。
希微依偎進順治的懷裡,對自己一遍遍地說:日子還是像以前一樣,愛恨還是像以前一樣,根本沒有那一劍。
逃避,或許是麻木的前兆,也或許是覺醒的最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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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比桃花 淚自空流花自媚
順治的確是病了。
好在這病只是在夜晚發作,他這些天並沒有召人侍寢,發起病來也不過是忽然失去意識,毫無徵兆地昏過去。
開始還瞞得住,不過幾天昏眩一次,白天醒了,除了臉色蒼白些,精神倒還健旺的。太醫院兩日一次的平安脈,竟也把不出什麼來,只說是脈象略有些虛浮,萬歲爺應多加休養。
也好——他更可以拿這當成拒絕翻牌子的理由。
希微在太醫院耽擱了一會兒,竟也沒查到什麼,倒是有個太醫見她容色殊麗,不由得生出憐香惜玉之心,殷勤道:“姑姑臉色發青,疾在腠理,若是不急著走,下官可為你診上一脈。”
希微忙道:“主子還有事吩咐,不敢多耽擱。”
她是才生產不久的血虧之脈,自然不敢把脈,但那太醫的話又讓她恍恍若若地想起曾經學過的一篇古文《扁鵲見蔡桓公》,所謂疾在腠理,在肌膚,在腸胃,在骨髓……疾在骨髓,司命之所屬,無奈何也。
“姑姑既有命在身,還請自己多將養些,”那太醫也不強求,只微微嘆氣道:“可以花生紅棗入粥,加糖食用,此粥既可補血又可養肺。”
希微彎腰謝了,偏巧走到門外時瞧見小良子從門外進來,她趕忙轉身繞到棵樹後面藏著。小良子沒瞧見她,匆匆進去端藥了,她卻隔著窗子,聽到那位太醫在屋內嘆道:“紅顏命褰,可惜,可惜呀……”
本應喟然一嘆的,希微卻微微一笑,紅顏才是命褰嗎?若自己只是泯然眾人矣的容貌,誰還會嘆一聲”霽月難逢,彩雲易散”,
不要怪人眼勢利,最勢利的其實是命運,你何時見過壞人得報,善人得償,不然又何必刑典充棟。最無情的是命運,或是說最公正,它的公正在於置身世外也置身事外,無睹無聞,像小孩子一般自顧玩玩罷了。
世人爭權奪利,錢財也好權勢也罷,並非只貪圖物質享受,其實就是為了能夠掌握自己的命運,不被人宰割,不被時勢操縱,不被命運玩弄。
但人就是人,又豈能真的勝天……即使是萬人之上的天子,也有無力頹然的時候,他可以硃筆點勾間取人性命,也可以青眼頻顧時予人富貴,卻還是有無奈長嘆的時候。
何況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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