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第2/4 頁)
泥金填了,竟然做一朵盛放牡丹的形狀,一旁刻了“國色”二字,帶著十萬分的旖旎與秀麗,竟不似一件兇器,反像貴家名姬把玩的珍品。
緋衣女子輕輕吹了口氣,將一根髮絲吹向刃口,看著它無聲無息地從劍刃兩側分下,毫無停滯,跟中閃過一絲讚歎的神情。
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
劍是國色,鑄劍師亦稱國手。
——眼前的人,就是和邵空子齊名的龍泉殷家的女鑄劍師:殷流原。
這個女子出身於龍泉鑄劍谷的鑄劍世家,自從歸附聽雪樓之後,多年來一直隱居在吹花小築。
她鑄造的利器流傳天下,專刺諸侯豪傑,所向披靡,吹毛斷髮寒光逼人——然而,誰都沒有想到,這個名動天下的神秘鑄劍師,卻是一個方當韶齡的美麗女子。
殷流硃站在熊熊的爐火旁,一身的紫衣,束腰緊袖,漆黑的長髮在頭頂綰了雙髻,各綰一朵金色銀葉的綢花,耳邊碎髮用細細的金絲編成數十綹垂墜於頸旁,眉間點了一枚赤紅硃砂,風姿綽約,彷彿大戶人家的端莊小姐。
然而她的手指卻是纖細穩定的,操縱沉重的錘子輕若無物,得心應手。眼睛更是深得看不見底,有如寂靜的深淵,上面映著千種流雲的夢。
“殷仙子不愧是龍泉殷家的人,鑄得如此好劍——只怕數年以後,連血薇也未必能和仙子鑄出的劍相伉呢。”阿靖輕輕彈了一下“國色”,聽著它應和而出的輕吟,嘆息,“只是,仙子鑄的劍為何都如此玲瓏精緻,不盈一握?只有女子才適合用——如今這個江湖是男人的天下,這樣的兵器,以後恐怕不便於流傳世間吧?”
“鑄劍只是妾身的立身保命之技而已,流傳於世什麼的,無所謂。”殷流硃掖了一下鬢角,唇角浮出一絲複雜的笑,“反正我下個月就要出閣了,做了人家的夫人,也不可能再做鑄劍之事了——場相識,這把‘國色’就留給靖姑娘吧。雖比不上血薇,也可聊作紀念。”
沉重的錘子擊落在砧板上,火花四濺。
在清脆的鐵聲裡,阿靖收起那把小劍,看著眼前勞作中的女子。嘴角浮出一絲笑——這樣的女子,足當得起“蘭心蕙質”四個字,似乎只適合在深閨豪宅裡拿著銀針對著女紅,或是執著玉勺調弄架上的鸚鵡。然而此刻,她手裡卻夾著一條不過一尺長的燒紅精鐵,一手用重錘不斷地敲擊砧板,不時拿起來看看,又放回原處繼續煅燒。爐火映紅了她秀麗的臉,不一時,額頭便沁出了微微的汗。
在等待新一輪熔燒結束的過程裡,殷流硃終於得了閒,直起了腰對著阿靖嘆息:“夕影血薇,無雙利器,恐怕都有了靈性,不是以‘鋒利’可論的……我窮盡一生心力,只怕也鑄不出如此有靈有魄的神兵,只能鑄一些刺殺奪命用的俗物罷了。”
一邊說,她一邊從角落的一個簍子中抓了一物上來,不顧它的掙扎糾纏,順手取過一把小刀,一刀切斷了喉嚨,掰開牙口,任無色清水似的液體一連串地滴落在盛滿了冷澈泉水的石槽內。
“九冥靈蛇?!”阿靖脫口低呼一聲。看著女鑄劍師手裡還在不停掙扎的蛇。蛇嘴被掰開了,鋒利的刀子割破了蛇的牙床,毒液從腮腺中一滴滴落下,落人石槽。
流硃不答,待蛇毒液吐盡便甩手扔掉,復又俯身拎了一條蛇來,卻是一條竹葉青。
不知道過了多久,待一簍子的蛇都用完後,流硃轉身,從熊熊燃燒的鐵爐上迅速夾起了那長不盈尺的鐵條,浸入了石槽的毒液中。
“噝——”白霧從槽中迅速升起,宛如毒蛇忽然吐信的聲音!
燒紅的鐵在清冽的毒液中緩緩變灰,變冷,在它徹底冷卻前,流硃快速地把它轉移到了砧鐵上,舉起錘子細細而又迅速地敲擊著,聲音宛如雷霆隆隆而落。
阿靖只是在一邊看著,那雙纖弱的手下漸漸成形的鐵,形狀迅速變幻著,宛如法術一般地顯出一支釵子的樣式來——原來,這一次殷流硃鑄的不是劍,竟是一支簪?
阿靖默然吸了口氣:“給誰打的,能讓你這樣費心?”
流硃再次把一尺的長釵放入毒液淬鍊,然後將一旁早已用小錘另行打好的簪面拿起,用熔了的金水將兩者鍛化在一起。
打造成形的釵子上盤繞的金鳳栩栩如生,女鑄劍師將它從水中提出,在臺子上細細加工琢磨。串上晶珠寶石,宛如極美的工藝品。
然而,釵子的尖端卻是極端的鋒利,泛著幽幽暗淡的藍色,彷彿毒蛇吐出的信子。
“我自己用的……”流硃低頭笑了,眼神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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