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分析(第1/2 頁)
秦含真本來是在溫暖如春的暖閣裡,看著四五歲大的蘇家小表弟童言童語地賣著萌,跟兄弟姐妹們一處玩笑的。忽然被大堂兄秦簡叫到了外間,分配了一個令人一言難盡的任務,她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她對長房這一堆人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這事兒很難辦到吧?”
鎮西侯夫人與秦幼儀所求的事,有三個難點。
首先,鎮西侯本人不肯乖乖示弱,說出自己舊傷加重的事,請求回京休養,那麼他的妻兒想要把他弄回來,卻又不從他本人那裡使力,就只能從皇帝這邊想辦法了。到時候事情順利,會是什麼樣的局面呢?說不定皇帝開恩召他回京,他還要堅持說自己沒事還能堅持,然後妻兒親友、朝臣部屬也都來勸他,求他,他覺得臺階搭好了,就算回了京也不會顯得自己虛弱服老了,才“勉為其難”地答應回來——矯不矯情?難道如今是皇帝求著他回家養身體嗎?!
其次,鎮西侯回家了還不算,鎮西侯夫人想要長子長媳也一併回家,早日生個兒子繼承長房香火,而秦幼儀與她的夫婿蘇仲英也另有想法,同樣盼著長兄長嫂歸來。這卻不是他們蘇家自己就能決定的事兒。邊境承平不假,但事情都有萬一,蘇家軍又不是一千幾百人而已,總要有人統領著吧?鎮西侯要走,那就得有人留下來鎮場子。鎮西侯長子不留下,又由誰來代勞?那個人能叫蘇家人放心把蘇家軍的指揮權交過去嗎?就算朝廷放心,蘇家人自己也能放心?鎮西侯本人對此又是什麼看法?
最後,這一條鎮西侯夫人未必知情,卻是秦幼儀與她夫婿蘇仲英的願望,那就是讓後者外放,統領父親與長兄都離開後的蘇家軍,駐守蜀地,還要帶著妻兒一塊兒上任。且不說求官總比棄官難,皇帝未必就會順從他們的心意,只道蘇仲英長年在京,少有與家族部屬接觸的機會,他的年齡與資歷,就不是能與其父兄平起平坐的。他想要接替父兄的職責,只怕僅僅是一廂情願而已。
秦含真清楚自家祖父秦柏的性情為人,連父親秦平與叔叔秦安的官職,秦柏都不去幹涉,甚至還婉拒過皇帝升秦安的職,他會為了隔房侄女的公公與大伯子,破例向皇帝進言?這個侄女雖然是親的,卻真真跟他沒什麼情份,一年都少有一兩次見面的機會,他憑什麼幫這個忙呢?
秦含真便非常坦率地對秦幼儀說:“姑姑,您所求的事是不是太多了些?不如仔細想一想,哪樣兒比較重要,先挑出來辦。其他的過後再說?”
秦幼儀方才聽她說了一句“難”,還當她不樂意幫忙呢,笑得便有些勉強:“我公公舊傷遲遲未愈,家裡人都為他擔心,長房香火無人承繼,也是婆婆心中之痛。這都是孝道,我又怎能因為事情難辦,就退縮了呢?三丫頭,你替我好好向三叔求個情,姑姑絕不會忘了你的功勞。”
秦含真哂道:“我自然明白姑姑姑父也是一片孝心,可事情總要一樣一樣地辦,正如飯總要一口一口地吃,是不是?您所求的三件事,想要一起辦成了,哪兒有這麼好的事?我不提別的,只問您一句,若是鎮西侯真能順利回京休養了,他老人家在西南的職位又該由誰代替呢?蘇家軍又會交給誰來統領?”
秦幼儀張口就想說大伯子,但話未出口,她就反應過來了。她若想把大伯子一併弄回京城,蘇家軍自然是不能交給他來帶的,那就只能是自家丈夫了。於是她便道:“若只是幾個月的功夫,公公手下有心腹副將,可以代勞。過後你姑父過去接任,也就是了。”
“問題就在這裡。”秦含真道,“姑父是什麼品階?他過去直接就能接任鎮西侯的職位嗎?蘇家軍是私軍?皇上也會覺得領軍之職只在蘇家父子之間選,是理所當然的?”
秦幼儀的臉色有些變了。她雖然不懂軍中之事,又一向宅在深宅大院中,到底也是侯門千金,不至於連這點見識都沒有。蘇仲英論年齡資歷都不可能與父兄平起平坐,官職品階更是差了好幾級,就算真的到了蜀地,也只會在蘇家軍裡任一個比較高的職位,做統領是不可能的。這麼一來,若是她公公與大伯子同時回京,蘇家軍的統領之職,就必定要落到外人頭上了。哪怕是公公的心腹部將,也不能跟自家人相比。
蘇家軍當然不是私軍,只是由鎮西侯父子統領多年,已被深深地烙上了蘇家烙印,蘇家在軍中極有威信,才會被這般稱呼而已。倘若蘇家人離開了蘇家軍,就算新來的將領需要花點時間才能與將士們磨合好,蘇家軍也終究會有擺脫蘇家影響的一天。就好比當年老侯爺麾下的秦家軍,自從秦家平反之後,因承恩侯秦松志大才疏,皇帝始終沒讓他去帶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