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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見他臉色比適才白了幾分,白析皓心疼,忙撫慰道:“沒事,岸上百姓在行儺禮,吵了點。”
蕭墨存道:“只是儺禮?”他勉強一笑,道:“我。我聽著哭喊得有些悽慘……”
白析皓笑了笑,握住他的手,正待輕描淡寫說幾句帶過去,卻聽得那聲哀嚎驟然又響起,這次淒厲無比,叫得分明是:“我的兒啊——”
蕭墨存臉色一變,道:“我,我要去看看。”
白析皓正要勸阻,卻見他眼神幽深,瞧著自己,炙熱而苦痛,帶著祈求道:“析皓,我要看看。”
白析皓無法拒絕,只得將他身上的白狐皮大裘連帽戴上,在下頜處繫好帶子,輕聲道:“我們無需下船,在視窗瞧瞧便是。”他攜起蕭墨存的手,行至臥房之側,卻見一道木刻雕花的門,再一推,卻是一間小小耳室,當地放著一張羅漢床,其上三五個極大的窗戶,門扉緊閉。若開啟來,卻是一個極好的觀景臺。白析皓微微一笑,引著蕭墨存在羅漢床上坐了,將他半擁入懷,推開一扇窗,笑道:“當初就是看中它這建了這觀景臺才買的船,不曾想這時候卻派上用場。”
蕭墨存沒有搭話,他在窗戶開啟的一瞬間,便已被岸邊發生的事情所全身吸引。他們視線居高,登時將岸上情形敲得一清二楚。幾百號村民圍攏一起,人群中央搭了一個小高臺,底下置上柴火等物,一個小小男孩蜷縮其間,臉色灰白,伏在那一動不動。底下四名壯年男子,或歌或舞,狀若癲狂。蕭墨存一望便知,此等儺禮《周禮》有載,實為驅鬼鎮邪之用,那四名男子又稱方相氏,殺牲施術,已畢春氣。只是不知為何,四周並無見到牛羊牲口,只有那小高臺上一名男孩。
“燒了疫鬼,以保安康。”領頭的巫師高聲唱道,底下幾百號人一起喊“燒了疫鬼,以保安康!”聲音震耳如雷,轟隆不絕。卻在此間隙,一個淒厲的女聲不和諧地響起:
“我的兒啊——”
那哀嚎聲痛徹心扉,正是適才令人心煩的呼叫。此時望去,卻見到底下一個被人押著,披頭散髮的婦人所發。眾人絲毫不理會,巫師按規矩接過火炬,投向那小高臺下壘好的柴火堆,登時火光沖天,火中小孩的臉飄搖不定,卻睜大雙目,似乎驚懼到忘了如何是好。蕭墨存越瞧越心驚膽戰,禁不住渾身發顫,手腳冰涼,那最恐怖深沉的夢魘彷彿再度襲來,那夜火血連天,婦人哀嚎喪父喪子,孩童痛哭喪父喪母,與眼前那不相識的女人哀嚎之聲,彷彿合二為一。他腦子裡雜亂無比,只有一個聲音越來越響,有人被活活燒死了,有那鮮活的生命要再度在自己眼前消失了,可自己什麼也做不了,什麼也做不了……
恍惚之間,有人一掌拍向自己靈臺,頓時腦子清明不少,他見到白析皓憂心焦灼的臉孔,一疊連聲地問:“墨存,墨存你怎麼了?墨存,墨存你醒醒。”
蕭墨存惶惶然,絕望地道:“救不了了,人死了,救不了了。”
“你要那人活嗎?”白析皓咬牙喝問。
“救不了了,救不了了”蕭墨存猶自搖頭道。
“你要他活,我便讓他活!”白析皓猛地一把擁住他,用力抱緊,在他耳邊道:“你要讓這人活嗎?”
蕭墨存懵懂地點點頭,又搖頭,顫抖得不成話。
“看好了!”白析皓握緊他的肩膀,緊得幾乎要捏碎他的骨頭,低啞著聲道:“你能救得了這個人,只因你有我!”
蕭墨存尚未回過神來,眼前人影一花,白析皓已然自視窗躍出,猶如白鶴展翅,行雲流水一般飛掠而去。他足尖在船舷上輕輕一點,瞬間又飛躍數丈之高,姿勢,妙曼瀟灑,配上白衣白髮,俊秀不凡的面孔,當真如神仙臨世,令人目眩神迷。那一干愚夫愚婦,鄉野陋人何嘗見過這等天人之姿,一時間均傻了眼,待到回過神來,白析皓已然不顧一切,躍入火堆之中,手碰到那孩子後領。
就在此時,底下轟然一聲,那小高臺卻是底下支柱被燒燬,轟隆一聲倒塌,四面的火舌頓時捲了過來,頃刻間將白析皓並那孩子吞噬進去。周遭圍觀之人倒抽一口冷氣,誰也不曾注意到,才剛白衣躍出的視窗,一聲驚呼傳了出來。在此千鈞一髮之即,岸上一人飛躍過來,一聲爆喝:“主人,抓住了!”卻是船老大鄔智雄。他長年練的外家功夫,一手金剛索虎虎生威。值此危急關頭,鄔智雄當機立斷,解了船頭繩索,浸入河水,一抖一揮,只見一條浸滿水的繩索呼呼生風,筆直地飛入火堆,再一拉,一個衣裳被燒了半幅的白衣人抓了繩索飛躍而出,他的臂膀上,正穩穩地抱著那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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