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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達升微眯雙眼,心裡有些愕然,以往見識的晉陽公子,溫文爾雅,便是明知被欺瞞利用,卻也全無一句責難。全不料他會在此刻,如此輕描淡寫那些往事。他心底嘆了口氣,說到底,凌天盟終究是欠了此人的,其後水陸道場種種事端,撇開身份立場,徐達升私心裡也覺著,首領做得有些不地道。若是他的愛人身受眾人責難,他便是拼了命,也容不得旁人輕慢半分,但沈慕銳有恃無恐,到底是傷了這人的心。他黯然道:“公子所言極是,我盟此前所為,是有些違背俠義之道。徐某慚愧,公子若能一筆勾銷,自然最好。”
他話音未落,旁邊卻被一人冷冷地道:“只是違背俠義之道嗎?”
徐達升循聲望去,卻見一美貌少年,手持長笛,走了過來,面上盡是鄙夷之色,尖刻地道:“只怕是假仁假義,偽善做作,以多欺少,倚強凌弱吧。”
徐達升冷冷一笑,張嘴駁道:“這等讚譽,凌天盟愧不能受。各為其主,各謀其政,談不上假仁假義,偽善做作。至少以多欺少,倚強凌弱,更談不上,晉陽公子當日在我凌天盟,奉為貴賓,吃穿用度,均是上上之選,更不要提千金尋方,萬里尋藥種種事宜。”
林凜臉色有些發白,伸出手去,如溺水之人那般,緊緊抓住白析皓的手。白析皓忙將他攬入懷中,順著他的背脊安撫,眼神銳利掃向徐達升。徐達升卻無所畏懼,說到此處,索性說開道:“林公子,你只知水陸道場一幕,傷心失意,卻不知首領為此,費了多少苦心。他一心一意,想著你能光明正大,進入我盟。為此不惜得罪刑堂主事,向底下弟兄恩威並施。只求能在水陸道場,將你與眾人心裡那個疙瘩都給解了。至於臏刑一事,我打包票,首領事先一無所知。他同意行刑,也不過做做樣子,給底下兄弟們一個交代,動刀那人乃首領一手提拔的親信,怎麼可能真的剜去你的膝蓋骨?只是你傷心之下,卻不肯看那微妙之處……”
“閉嘴!”白析皓一掌擊出,生生將徐達升逼退好幾步,喝道:“顛倒黑白,巧言令色,你可真不愧是凌天盟二當家!”他身形一晃,舉掌向徐達升頭頂拍出,狠聲道:“我本不欲殺你,可你自己找死,怪得了誰?納命來吧。”
徐達升中毒之後,武功大打折扣,避了幾下,卻力不從心,他心裡一橫,大聲道:“你殺了我不打緊,只是不日朝廷與我盟便會追蹤到此,你以為憑著一己之力,能保得住心上人幾天?”
第68章
徐達升此言一出,白析皓的手不禁一頓,這一下千鈞一髮,徐達升已瞅準機會,運臂格開,勉強提起內力,往後退了三四尺。就在他心下一鬆之時,忽覺頸部一涼,微一側頭,卻見一柄薄如蟬翼的短劍架在自己脖子上,才剛手持長笛的美貌少年冷笑地看著自己,道:“徐二當家,這回,你該認栽了吧?”
徐達升呵呵大笑,毫無懼意,眼睛卻看著白如紙的林凜,朗聲道:“林公子,便是白神醫能護得住你,那你呢,又能不能護得住白神醫?”
他眼力何等厲害,才剛幾下動靜,便已瞧出白析皓固然對林凜深愛之至,而林凜望著白析皓的眼神,也信賴眷戀莫名。普天之下,唯有這白神醫有起死回生之能,而林凜劫後餘生,對一心相救之人由感激轉為愛慕,也是人之常情。徐達升此刻孤注一擲,賭的就是白林二人之間的深情厚誼,果不其然,林凜顫巍巍地站了起來,慘白的臉上,愈發襯得目若點漆。邊上那持劍少年狠聲罵道:“放屁!你有空操心旁人,不若多想想自己的小命吧。”
他手一送,劍刃遞進幾分,徐達升脖頸立即滲出鮮血來。就在此時,卻聽得林凜沉聲道:“等等。”
徐達升心中一喜,果然見林凜朝自己緩緩走了過來,白析皓奔回他身邊,欲要攙扶,卻被他輕輕推開。明明是羸弱到令人心尖生疼的病美人,卻一步一步朝自己堅定而有力地走了來,一雙冷若寒星的眼眸中,醞釀深不見底的情緒。被這樣的眼睛盯著,便是徐達升見慣腥風血雨,卻也禁不住有絲忐忑不安。他定定地看著林凜慢慢走到跟前,正待開口,卻見那張精緻絕倫的臉上忽而淡淡一笑,正在徐達升疑惑不解之際,卻聽得“啪”的一聲清脆響起,林凜抬手,往自己臉上抽了一個大耳刮子。
林凜到底非練武之人,久病體弱,這巴掌的疼痛對徐達升這等人而言,根本不算什麼。只見其間的蔑視和憤怒,卻令徐達升先是愕然,繼而大怒,他強壓怒火,盯著林凜道:“林公子什麼意思?若不想聽徐某講些真話,一劍刺下來便是,何需自己動手?只是你便是殺了我又有何用?”
“你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