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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輕一撥,一首後人編撰的曲調自然而然地吟出: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詬恥
心幾煩而不絕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夜宴》放映的那一年,正是曹詩韻與他分手的時候。他並不喜歡那部電影,卻獨獨愛上譚盾作曲的這首歌,騰格爾的聲調令他著迷,聽完後,他在自己的居室裡操琴彈一個晚上,一直彈到指甲破裂,指頭出血,才被前來幫傭的阿姨制止下來。阿姨雖然只是幫傭,對他卻甚好,幫他包紮完手指頭後嘆氣:“阿凜,沒緣分莫強求啊。”
他彈琴的時候,腦海中忽然想起這句話,他苦笑了一下,自己可不就是強求什麼麼,心悅君兮君不知的哀傷,他一介凡人,又有什麼辦法抵擋?
一曲終了,他還沉浸在《越人歌》的音韻當中,隔了良久,才發現四下鴉雀無聲。他有些詫異地抬起頭,發現眾人的眼光齊齊集中在自己身上,那些原本刻毒的眼神,此刻籠罩著詫異和難以置信。蕭墨存淡然一笑,譚盾的音樂,哪怕穿越上千年,仍然有他不可低檔的魅力啊。忽然,他對上正中央皇帝的眼光,他驚奇地發現,一直高高在上,威嚴莫測的蕭宏鋮,此刻竟半弓起身,眼神中閃爍著驚豔、震撼、迷離、欣喜、痛惜等複雜的情緒。從來不知道一個成年男子的眼光可以如此豐富,承載如此多的內容,蕭墨存坦然地,一眨不眨地與皇帝對視著,只覺他的雙眼有如漩渦,要把人牢牢地定住。隨即,他疑惑地見到皇帝起身離座,邁著堅定的步伐走向自己,並朝他伸出雙手。
什麼意思?蕭墨存微皺眉頭,伸到面前的那雙手很大,手背上有隱隱的青筋,手掌中布有淡淡的老繭,比之自己白玉雕琢一般的手,那雙手更有力量,更溫暖,更象男人。蕭墨存心裡奇怪自己怎麼莫名其妙想到這些,就在此時,那雙手托住他的胳膊,不容置疑地將他扶起,在他還沒弄明白髮生什麼的時候,皇帝鄭重地扶扶他的雙肩,回頭道:“將前日南面進貢的錦繡緞面披風拿來。”
群臣議論紛紛,蕭墨存忙躬身道:“臣彈奏的只是鄉野俚曲,不敢受賞。”
皇帝深深地看著他,只看到他心底一陣忐忑,轉眼間,一位太監高捧托盤,將一件置於大紅綢面上,繡工精湛的錦緞披風呈了上來。皇帝親自抖擻了那件披風,將它圍在蕭墨存身上,霎那間,一陣溫暖覆蓋全身。
蕭墨存呆了呆,不知道皇帝為何賞自己這個東西,他突然想起自己好像還要謝恩,忙屈了膝蓋要跪下,卻被皇帝牢牢托住,他詫異之極,望上去,正對上蕭宏晟溫柔入水的眸子。
“不用謝恩,這是我送你的,不是賞你的。”蕭宏晟用只有兩人聽見的聲音低低地說。他語調曖昧,聲音低柔,口氣輕輕吹拂到蕭墨存耳朵上,令他臉上不由一熱。蕭宏晟滿意地看看他因臉紅而愈顯嫵媚的臉頰,低笑了一聲,轉身走回到寶座上道:“晉陽公子曲調風雅,琴藝非凡,朕心甚喜,你們還有什麼看家本事,可不要藏著掖著,乘今天晚上高興,都拿出了樂樂吧。”
底下群臣皆道深恩浩蕩,正該如此什麼的,片刻之後,又有三兩個公子郡王上前,或撫琴,或吹笛,或聯句,或頌詠,一時間廳內再度歌舞昇平,熱鬧非凡。蕭墨存恢復了最初漠然的神態,在自己角落裡的位置上,慢慢地倒了杯酒喝。他凝視著琥珀色的酒液,一個揮之不去的疑問一直盤旋在自己心裡。
為什麼皇帝單單賞了自己件錦繡緞面披風?
他偷眼看著寶座上神態慵懶的皇帝,仍然是那痞子樣的壞笑,仍然是那漫不經心的神情,但看著看著,卻總覺得有些什麼東西不一樣了。他疑惑地觀察著蕭宏鋮,卻在突然之間,發現蕭宏鋮的視線也在看著他。
四下相對,蕭宏鋮潭水一樣深邃的眼睛中,滿滿地盪漾著足以令人沉溺的溫柔。
那是隻對他一個人的溫柔。
蕭墨存心中一凜,忙正襟危坐,心裡隱隱約約,覺得今晚有什麼弄巧成拙了。
他無意識地看著廳上的表演,腦子裡迅速盤算著哪裡出了問題,忽然,電閃雷鳴的一瞬間,他猛地想起《越人歌》的來歷:鄂君子皙泛舟河中,打槳的越女愛慕他,用越語唱了一首歌,鄂君請人用楚語譯出,就是這一首美麗的情詩。有人鄂君在聽懂了這首歌,明白越女的心之後,就微笑著把她帶回去了。
而雙手扶肩,贈予錦繡緞面披巾,本來就是楚人相授的禮節。
也就是說,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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