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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怪他懷疑自己肉中下毒,遂抱歉地笑笑,說:“這位小哥,你別吃得那麼急啊,好歹留幾片給我不是。”他說著,也伸手捻起一片肉,放入嘴裡嚼嚼,點頭說:“嗯,還真是不錯。”
少年見他也吃了,呆了呆,摸了摸腦袋,呵呵笑了起來。
“我好像沒有見過你,對嗎?”蕭墨存邊吃邊問。
少年臉上一紅,垂手說:“公子如天上明月一般,怎會記得小人。小人父母均是裕王府的家生奴才,府裡主子們賞的恩典,讓小的贖了身,又捐了這牢裡的差事。”他偷偷看了蕭墨存一眼,靦腆地道:“小人小時候,就,就見過公子。”
“裕王府的,”蕭墨存沉吟了一下,說:“論起來,如今我也算不得你的主子,難為你還念著舊,你叫什麼?”
“公子,小人名叫王福全,家裡人,都叫我小全兒。”
“那我也叫你小全兒好了,”蕭墨存頓了頓說:“謝謝你的東西,你先去吧,你到底當職,在這耽擱久了不像話。”
“是,公子,”王福全小心翼翼地問:“公子,那,這燈籠留您這吧。夜裡,也好點個亮。”
“不用了。”蕭墨存眼光注視著黑暗,微微一笑說:“我不怕黑。”
第11章
王福全一走,蕭墨存才後悔沒有留下那盞燈籠,他不知道這古代牢獄的暗夜,原來可以暗到什麼程度。
暗到伸手不見五指;暗到,周圍的空氣中,似乎都湧動著推不去掙不開的黑;暗到,這具心臟沒有問題的身體,竟然開始感到莫名的壓迫;暗到,當他的眼睛逐漸適應這濃厚稠密的黑之後,驟然抬頭,竟然發現斗大的天窗外,清朗的星空如何的璀璨奪目,伸手出去,幾可掬滿一握星光。
他佇立凝望,光芒彷彿自頭頂傾斜而落,瑩亮滿身,心裡模模糊糊的,想起遠在其他時空的親人朋友。那些以前素無來往,無關緊要的相熟之人,忽然在此時此刻,湧進了腦海中。孤身置入這樣的一個陌生的世界,頂替晉陽公子這麼一個身份,獨自面對隸屬於晉陽公子亂七八糟的人生,蕭墨存不是沒有恐懼過,不是沒有猶豫過性格上的改變,會不會令周圍的人起疑,會不會給自己帶來未知的禍事。
但是,難道因為這樣,就要扭曲自己的是非觀念,去認同晉陽公子看起來驕橫跋扈,殘忍激越,實質卑微屈辱,可憐可嘆的生活方式嗎?不,他捫心自問,自己絕對不可能這麼做。前世的林凜堅持了一輩子,不傷害別人,過自己想要的生活,這樣的原則,哪怕到另一個時空,換了另一具軀體,也不能改變。如果改變了,那樣的人生,與這千百年前恪守等級制度,恪守君臣父子秩序的古代人,又有何分別?
可人還是會擔憂啊,不是恐懼和猶疑,而是不自覺地擔憂。喜怒不定的皇帝,撲朔迷離的權力格局,未知的明日,實在沒有一樣,他有把握拿計謀去毫不費力地換取。人前的淡定自如,其實仍然不能掩飾心底的憂患,而且現在,自己一個人出事不要緊,公子府那些女孩兒們可怎麼辦?蕭墨存幽幽嘆了口氣,揉了揉太陽穴,前世讀過的一首杜甫的詩,忽然之間出現在腦海裡:細草微風岸,危牆獨夜舟。
星垂平野闊,月湧大江流。
名豈文章著,官應老病休。
飄飄何所似,天地一沙鷗。
他不僅想,而且不自覺間,喃喃地念了出來,唸到“飄飄何所似,天地一沙鷗”時,禁不住淺笑開來,還沙鷗,現在,能變成沙蟲,他就謝天謝地了。正轉著念頭,忽聽到隔壁牢房一聲鐵鏈響動,在寂靜漆黑的夜裡顯得格外突兀。蕭墨存循聲望去,黑暗中,似乎能隱約看見柵欄那頭,一個人影挪動了幾下,隨即,一個聲音響起:“有酒嗎?”
那聲音低沉嘶啞,彷彿嗓子在烈日下風乾了,龜裂了一般。蕭墨存詫異地看看四周,不太確定這一排牢房,到底關了幾個人,沒有作聲。
“我問你,有酒嗎?”
蕭墨存這下肯定了,這人在跟自己說話。儘管看不到對方面目,但不知怎的,總能感覺黑暗中一雙晶亮若獵豹的眼睛,正死死地盯住自己。蕭墨存心下一凜,沒對視他的眼睛,轉身反問道:“酒?你說我有沒有呢?”
那人略動了動,傳來一陣叮鐺的鐵鏈聲響,答道:“叫衙役給。”
他口氣生硬傲慢,儼然吩咐下屬一般理所當然。蕭墨存不禁有些生氣,道:“這位兄臺,自己能做的事情自己做,你不覺得你想喝酒,無需透過我,會更直接點麼?”
不知怎的,這話說完,蕭墨存硬是感覺對方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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