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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對她們說了什麼?”L問。好象我們之間沒有絲毫芥蒂。
我還沒有從麻木的震顫中醒來,機械地回答:“我說,馬上我太太送錢來……”
L似笑非笑地從手袋裡拿出錢包,“三個鹹水妹,一千塊錢夠不夠?”一面走近那塊石板上,“這麼多菸屁股?你和香菸有仇嗎?拿來!”
那煙盒原來是豎在地下的,現在遞到了L手中,“又空了?抽吧。”白皙的手拿出一盒哈瓦那方頭小雪茄,用修甲剪剪去一端,噙在嘴裡點上了火,然後放到我嘴裡。“其它的我今天先保管著。想吸的時候報告一聲——不然我就去找鹹水妹,告訴她們我已經給過你錢了。順便說一聲,你放在手套箱裡的錢包也臨時歸我保管,今天的菸草稅你已經交足了。”
我感激地笑笑,把手伸給L握著。她坐在我身邊那塊石頭上:“我知道在這裡一定能找到你——你答應過帶我去一次WY山的!”
我感到有些突然:“好象你上月才去過,你告訴過我。”
“你答應過的!”L不容反駁地說。
X市至WY山的旅遊列車豪華而又氣派,不得不承認L作了明智的決定。但一進房間就讓人啼笑皆非:我們對面的鋪位上、白布床單下面已經在傳出有節奏的喘息聲和呻吟,L跑到房間外邊了。我叫住了列車員,把證件伸到他鼻子下面,於是三號房間就“完全屬於先生和小姐了”——列車員不懷好意地諂笑曰。
列車輕柔地向Z州滑動,接下來會是Q州、LY市、SM市、NP市最後到達WY山——沿著一個圓弧經過F省三分之二的地區,滑向中國第四大歷史文化遺產地。L歉意地一笑,為我倒了一杯濃濃的速溶咖啡,然後拿出我帶回來的“熊貓”香菸和紙版火柴,為我點著火後再來給自己兌酒,最後拿出淺淺的一盒椒鹽杏仁,用細白的牙齒輕輕地咬著……
“不,我不想這樣坐”,L突然說,“你又不說話,光是浮著一臉蠢笑……”於是我把四個枕頭疊在一起,關了大燈,開了一盞閱讀燈並調得光線朦朧,為L脫下皮鞋和襪子,再取出她的睡衣……
L半躺半靠在那裡,拿著我的左手看了一會,取出指甲鉗什麼的來剪指甲,再用小矬子磨平,再換一隻手。然後L試圖把我的三根手指編成一根繩子,但是她失敗了,手指不夠長,於是先是小心翼翼地拉然後是重重地拉,直到手指“咯”的一聲,L大驚失色地看我,然後又拉別的手指。我笑了笑,抽回手來舒張著全身的關節,發出一陣陣爆響,於是L孩子般地笑,拍著手要再來,連續幾次後L評論道:“第一次最響。”
這一切結束後L握著我的手問:“什麼是道學先生?”
於是我告訴她WY山上就有朱熹的祠堂,可以去看看。然而L撇撇嘴問我:“那個朱熹沒有太太嗎?一個大太太?兩個姨太太?還有一個通房——同房的丫鬟?有四個太太還是節慾的榜樣?”
我告訴L道學或者理學並不取決於行為而是取決於思想。比如有一個叫陳獻章的,每天晚上臨上床前都要跪在地上向我的寡婦母親請示:“請批准我去生孩子” 於是L在鋪上笑得滾來滾去,我依舊嚴肅地告訴L,曾經有一位老和尚,禪宗的修行者,對我說過:和尚結婚的目的就是為了生小和尚。道教也是這樣,江西龍虎山的道士生活與普通人一樣,而北派的全真教,就是武昌歸元寺的那一派是堅決禁慾的,全真子丘處機——就是《西遊記》的作者乾脆就給自己作了“絕欲手術”,結果呢,竟成了太監的祖師爺!
她笑,在我手臂上和睡衣上亂擦眼淚:“你你你,好久沒有聽見你這樣談論學術問題了……”說著,眼淚大滴大滴地滾了下來。
我想慢慢地抱起L的頭,——這時只要能讓她愉快一些、讓她心情好一點,無論付出多大代價、無論要我做什麼,我都會……,然而L偏偏輕輕地、堅決地把我推開了。
“等我睡著了你再走開,好嗎?”L說。
……暗夜裡,我坐在過道里,迎著風。列車穿出隧道,在彎曲的山間蜿蜒著。沒有月亮沒有星光,但云層很低,並不顯得黑暗。疾勁的山風吹過來,我眼裡似乎有什麼滾熱的東西悄悄滑落。
時間過得飛快,剛才還是春末,現在已經是深秋了。那天晚上L要我陪她到新海灘看潮。L坐著,默默不語;我站在她身後,一面吸菸一面看潮。太陽已經沉下去了,遠遠的海平面上躍動著幾線通紅的火光,岸邊的海水喧鬧了一天似乎疲倦了,無精打采地來來去去。風颯颯地響了起來,暮靄裡潮水又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