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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天上人間情未了(1)
如果稼先在,我就不會有這些煩惱憂愁了
許鹿希經過幾年的努力,採訪了100多人。每當她採訪不方便時,就讓孩子跟她一起去。採訪的過程沒有想象得那麼順利。有時候跟人家約好了採訪的時間,可是到那兒以後不是臨時取消就是要再耐心地等很久。春夏秋冬,即便許鹿希願意,可是孩子們未必能這樣堅持下去。他們還有自己的工作、生活。他們現在正處在上有老、下有小的時期。
孩子們陪著母親去採訪,有很大一個原因是他們不願意讓自己的母親再失望,但是時間長了也會有不愉快的事情發生。
那是1988年7月的一個夏日,又快到了鄧稼先逝世的忌日。那天,許鹿希的兒子又陪著她出去採訪一位熟人,那天的氣溫特別高,人在家裡坐著還嫌熱呢,更別說出去擠公共汽車了。許鹿希和兒子剛剛走到院子裡,就看到一位曾經和鄧稼先在一起工作過的老同事的兒子坐著自己父親的車從他們身邊緩緩駛過。看到這一切,孩子的情緒上來了:“我們做這樣的事情有什麼意思,別人誰會理解?看看人家,全家團圓,房子、汽車和名聲哪一樣都不少。”那一次的採訪孩子還是陪她去了,但是孩子的話卻在她的心中掀起了漣漪。
那天回來後,許鹿希迷惘的目光始終在屋內鄧稼先的塑像前盤桓。許多往事像過電影一樣,又一幕幕地出現。鄧稼先活著的時候,由於工作紀律的要求,他們沒有透過一封信,但那是有希望的等候。鄧稼先去世後,許鹿希在心裡千遍萬遍地給他寫過信,有懷念的衷腸,有勞累的訴說。她看著日曆,又快到鄧稼先的忌日了。他們夫妻因工作28年聚少離多,28年之後鄧稼先又很快地離開了人世。她常常想,鄧稼先是否知道她一個人有多苦!是否知道孩子們有多想他!難道就因為說過“我支援你”,就因為那至死不渝的愛?
那一天,從黃昏她就那麼坐著,一直到天上的月亮開始移動。
月亮代表他的心,也代表她的心。她知道鄧稼先是個快樂的人,當然也不願意看到她這麼憂傷。
為了儘量驅散瀰漫在心底的憂傷,許鹿希拉開“一頭沉”寫字檯的抽屜,把一張光碟拿了出來。這是一張朋友幫助燒錄的貝多芬的“歡樂頌”光碟。鄧稼先喜歡聽這首曲子,並且會用德文、英文、俄文演唱。現在許鹿希想借這會兒安靜的時候,自己也再聽一聽這首世界名曲。在音樂的旋律中,她不知不覺進入了音樂的意境。她在心裡說:“如果稼先在,我就不會有這些煩惱憂愁了。”她彷彿又回到了和鄧稼先一起歡樂的日子??
夢中見到了鄧稼先
說來也奇怪,在鄧稼先離世的這些年裡,他經常在許鹿希的夢中送來他親切的囑託。特別是那天晚上,許鹿希在夢中見到了鄧稼先。她看見丈夫肩上背了個書包,手裡拿著一本書,像是去工作,又像是去學習。鄧稼先看到許鹿希後站住了,許鹿希問:“你上哪兒去?”
鄧稼先回答:“老地方。”
“老地方在什麼地方?我也去吧。”
“你忘了,老地方就是保密。你們要保重啊!”
說著他深情地望了妻子一眼,急匆匆地走了。
人生志業,心無雜念。丈夫的追求也就是她的追求。她的丈夫為了國家的平安,連命都搭進去了,活著的人吃點苦算什麼呢?既然心已承諾,就應該堅持!
但是,現實中發生的許多事情不是說說就能解決問題的,因為對比太鮮明瞭。在鄧稼先的同事中,很多人也是院士,很多人的學問也很高,而且是很熟很熟的,甚至住得很近。孩子們管那些人叫叔叔、伯伯,是很親近的。可是孩子的父親鄧稼先卻走了另外一條路,那麼玩命地幹,以至於自己的孩子很早就失去了父親。
第十五章 天上人間情未了(2)
可以想一下,如果製造完原子彈就換人的話,或許,他們的父親和那些跟他們父親一樣實幹的人,也就不會那麼累,也不會接受那麼多輻射的影響,他們的健康也不會受到致命的傷害。
可是不幹又怎麼樣呢?中國那個時候科學家不多,研究核武器的就更少。中國不能沒有核武器,不能沒有原子彈、氫彈,所以這一撥人還是從頭練到底。
許鹿希說,我理解鄧稼先他們,但是,我也理解孩子們。他們的父輩承受的壓力,孩子們不知道,沒看見。看到的又是這邊被他們叫叔叔、伯伯的長輩有房有車的這一面,看到他們的孩子比自己享受得多的一面,所以心理不平衡。之所以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