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城(第3/6 頁)
腦袋上頂著簸箕當雨具、咧嘴露出大白牙傻笑的中年大叔……
當一個人物被刻畫完畢,立刻就在畫紙上動了起來——或左顧右盼,或議論紛紛,又或伸長了脖子看著街道這一邊,目露期盼與思念……
——一卷堪稱完美還原的《震後實景圖》眼瞧著就要完成。
震後圖畫到最後就連剛開始相當抵抗張子蕭的樓痕也閉上了嘴。
而張子堯更是早就在張子蕭畫完第一個人物後便不再關注,在弟弟接過畫杆子要替他完成他根本可以說是絲毫不會的部分後,深知張子蕭再怎麼討人厭畫工至少比自己強幾個檔次的張子堯便不再惦記這震后街道圖一事,一心撲到了身邊的孃親身上,寸步不離,低語交談。
——直到張子蕭畫完了畫。
樓痕張羅著一行人打道回府,原本是準備今日畫完便走,但是看張子堯這邊突生事端,索性準備休整一日,明日再出發前往太行山脈。
回去的路上,張子堯不再陪伴樓痕,而是寸步不離一般同元氏上了同一架馬車。
在溫暖柔軟的馬車中坐下,張子堯還有些恍神遲疑——
數月前,元氏去世,張子堯火燒家宅一事鬧得紛紛揚揚,之後,張子堯三天三夜未曾閤眼,一改平日裡沉默溫吞的模樣,親力親為替其母辦完了喪禮……
整個過程中容不得旁人一句多言。
他親手挑選棺木,製作墓碑,到靈堂布置與守靈,最後因天氣炎熱不適宜停靈過久,在第三日,張子堯親手替元氏合上棺蓋,踩著良辰出喪下葬,並撒下蓋在棺木上的第一捧土。
葬禮結束後,張子堯回到張家,倒頭便睡足又一天一夜。
期間,他那舅舅張角忙著為自己那一痴一閉的兩個兒子哭爹喊娘,四處奔走尋醫,居然一時間也來不及抽空來騷擾張子堯……等到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張子堯已經從房間走出,著手更換賬房、管家,操辦被燒燬的書房休憩,儼然有了當仁不讓的家主模樣。
而這個時候張角本就自制理虧,自己又是一屁股爛事,開始撲騰了幾下見絲毫濺不起什麼水花,就索性由著張子堯去了——那個時候張角似乎才稍微醒悟過來,他這侄子其實不像是他表現出的那麼軟弱無能,狗逼急了也能跳牆……
只是這張子堯醒悟得太晚,付出的代價也過於沉重。
而此時此刻。
他失去的居然真的如夢中無數次夢見的那般失而復得。
黑髮少年於婦人身邊穩穩坐下,臉上猶豫難抑,彷彿生怕自己一個莽撞便生意外……身邊的人身上散發的淡沉香味讓他覺得自己的胃部在翻滾,彷彿放進了幾隻蝴蝶——最終,他還是小心翼翼地伸出自己的手握住婦人顯得有些蒼白的手,壓低了聲音道:“孃親,您這是……”
元氏的手雖冰涼。
卻猶如記憶中一般柔軟。
此時馬車噠噠駛出。
“我也以為自己已經踏上了黃泉路呢。”元氏似乎早已知曉兒子想要說什麼——在提到“黃泉路”三字時,她分明看見少年瞳孔似恐懼悲傷微微縮聚,抬起手摸了摸少年的臉,“可是不知怎的,我又回來了。就像是在迷霧之中突然迷了路,再往前走,我看見了一面鏡子——”
“鏡子?”
“是。那鏡子……起先不知道為何我是不願意靠近的,直到後來我彷彿聽見你在喚我的聲音……我定眼一敲,只看見七八歲的你就站在鏡子的另外一邊,手中握著點龍筆,垂著腦袋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就和你小時候被爺爺逼著學畫兒不聽話被揍之後一模一樣。”元氏笑著,點了點張子堯的鼻子,“記得你當時氣急了,一邊哭著摔了點龍筆,又被你爺爺揍得半旬下不來床,我心中一急,怕你似當年那樣再被揍,便往那鏡子那邊走……”
元氏停頓了下,又繼續道:“邁過那面鏡子,我就醒了。睜開眼時,我發現自己已經不再餘縣,而是在很有一段距離的太行山脈,一個名叫‘無悲城’的地方……身邊亦只有子蕭那孩子一人陪伴——他告訴我,他早些時候因你舅舅的事覺得對你不住,便將自己關在祠堂,後偶然在祠堂的書架上讀到了關於將人起死回生之事……傳聞世上有一面名叫‘陰陽涅槃鏡’的物件,可以將去世之人從黃泉路上喚回,關於這鏡子,甚至有詳細的事蹟記載。於是在你剛離開家上京不久,子蕭也從家中出發,四處打聽這面鏡子的訊息……”
張子堯有些愣怔。
如果說之前他還有什麼疑慮的話,現在他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七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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