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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此言差矣。”國師反駁我說,“陛下有傳承皇室血脈之責,豈能顧念兒女私情?老臣沒幾年好活的了,無論如何,一定要為陛下將此事辦妥,方不負明德陛下所託!”
有句話在我心頭翻來覆去了許久,我嘴唇動了幾下,終於還是沒勇氣說出口,只有嘆了口氣,一揮袖道:“罷了。此事他日再議。”
身為女皇,也有萬千痛苦難以對人說。
男人娶妻,可以娶賢、娶美,寡人擇婿,卻不能只看外表。一個徒有其表的男人,縱然有傾城之色,時間久了也會看膩。但是有才能有才華的男子,多半有些清高,又有誰願意入宮門,活在女人名下,埋沒一生?
我母親能有世間難覓的五個男人相伴一生,那是她的福氣,我卻不是她。
我鬱鬱寡歡地從國師處離開,走到中庭便遠遠看到迴廊那邊閃過一抹墨蘭,不由站定了,看著那抹墨蘭穿過迴廊,走到我跟前停下。
“陛下金安,微臣有失遠迎。”來人微笑著見了個禮,雖是請罪,卻是不卑不亢。
我亦微笑以對。“看蘇御史行色匆匆,似乎是有要事在身?”
“回陛下,漕銀虧空一案又有新進展,微臣正要前往廷尉府。”
我點頭道:“今日旬休,也難為蘇御史仍為公事操勞。寡人正好出得宮門,便與你一同去廷尉府看看。”
他微有些詫異地看了我一眼,隨即恢復常態,點頭道:“是,陛下請。”
我與他一同朝外走去,隨意道:“既在宮外,你也不必拘謹。我不以寡人自稱,你也不必一口一個陛下。”
他雖也答了一聲是,也沒有再稱呼我“陛下”,卻同樣也沒有說出我想聽的那兩個字。
相思。
我希望他喚我的名字。
累世公卿之家,書香門第之後,國師的得意傳人蘇煥卿。
十三歲那年的瓊林宴上,隔著無數青年才俊,我卻只看到了太清池那畔的一抹淡綠剪影,方知何為真正的芝蘭玉樹。
蘇昀,字煥卿。
滿朝文武都蓄起了長鬚,他卻不甚在意,笑曰:“心中無鬼,何必白日貼符?蘇家家訓,不結朋黨,即便是‘長鬚黨’。諸位雅興,恕蘇某不能相陪了。”說畢搖頭淺笑離開,留下一群臉色不善的長鬚黨人。
年少揚名,十八歲高中狀元。有人說他君子端方,溫潤如玉,有人說他孤高自傲,目下無塵,可在我看來,那都不是我心目中的蘇煥卿。我心目中的蘇煥卿,是我十歲那年,陪我在太學府外罰站的那個少年。
國師說,陛下該成家,該立鳳君。
我只想問一句,可否立煥卿?
煥卿,相思……
若能聽他喚我一聲相思,那該多好。
為難
廷尉府離國師府不遠,但因趕時間,便派了兩頂軟轎出來,不過片刻穿過長街便到了廷尉府,一下轎,看到停在我們前方的馬車,我心裡咯登一聲,暗叫不妙。
蘇昀亦是眉頭一皺,回頭向我看來,用眼神請示我。
我既怕裡面那個人,又喜歡外面這個人,既不想見裡面那個人,又捨不得離開外面這個人……
罷了罷了,我硬著頭皮笑道:“今日真是巧了,打了商量似的都來了廷尉府。”說著先提步進去,蘇昀跟在我右後方道:“是因為這裡有值得來的好處。”
於他而言,好處是漕銀虧空案的證據。
於我而言,好處是他也在這裡。
於裴錚而言,好處又是什麼?
目光在接觸到堂上那人似笑非笑的鳳眸時,膝彎如有所覺似的麻了一下,讓我幾乎向前撲倒。
鳳眸的主人今日一身紫黑直裰,紫色尊貴,黑色莊重,滿朝俊才說少不少,但也只有他一人能完美詮釋這兩種顏色背後的含義,讓人知道何為——當朝一品!
見我和蘇昀進來,那人手中一柄玉骨扇就半合起來,頗有節奏感地輕敲著左手掌心,那一下下倒像是敲在我心頭,讓我心跳猛地沉重起來——這人我是知道一點的,算計人的時候未必敲扇子,但敲扇子的時候定然在算計著人。
我強壯鎮定裝出一個“帝王式”高高在上的淡定微笑,“裴相也在這裡?真是巧啊。”
“是巧啊。”那邊不冷不熱,不卑不亢回了三個字,俊美得有絲邪氣的笑容讓我不寒而慄。這人明明是白衣出身,卻比蘇昀還多了三分渾然天成的貴氣——果然是窮奢極欲的奸臣、貪官!
裴錚見我和蘇昀同來並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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