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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寒亭沉重的步伐並未停下,他聲音有些沙啞,“嗯。”
藍玉知道這是說出她心中疑慮的最好機會,趕在龍君到達瀾軒之前!她深吸了口氣,直言道:“婢子懷疑,瀾軒裡的白公子是有人刻意假冒!”
殷寒亭身形頓時一顫,這時才終於駐足下來,緩緩回過頭看向他身後緊張得連嘴唇都開始發白的侍女。
藍玉以為龍君是不相信,趕忙接著解釋,“……婢子看到他的眼睛,鼻子,嘴巴都不見了!還有他臉上的傷也同時沒有了,婢子真的沒有說謊!”就算小草會幻形,可哪裡有把五官都變走的戲法?更何況那傷口深可見骨,只可能被覆蓋,剝離表皮之後卻是不可能消失的!但這些話她在心中演練了無數次,到頭來還是斷斷續續前言不搭後語,她的神情也變得焦急起來。
結果哪裡料到,殷寒亭聽完卻只是淡淡地垂下眼眸,“我知道了。”說出這一句的時候,他的面容很是平靜,如同死水一般沒有任何起伏和波瀾,他接著大步往前走去,彷彿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藍玉愕然地呆立在原地,她有想過龍君有可能會不信,有可能會勃然大怒,甚至還會責罰她,可卻獨獨沒能預見這樣平靜的反應。
就好像他原本就知道她所質疑的一切都是事實。
龍君若是早就知道,那他會不會就是故意的?故意讓人頂替了小草!而那個頂替之人,只可能是……
藍玉在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心中徒然生出了一股寒意,她已經沒有勇氣再跟著殷寒亭繼續往前走了。
這樣的猜測讓她忽然覺得前面的人是那麼的殘忍……她只是一個小小的掌事宮女,沒有駭人的滔天權勢,養過一隻傻乎乎的小狐狸,便經常掛懷,這樣的感情是那麼的渺小,自然比不得龍君對於心上人的念念執著……
這是她進宮那麼多年來第一次心甘情願地照料一隻討人喜歡的小東西,也是第一次得知它的離開,才明白自己的無能為力,她和小草從此往後,也許永遠都不會再相見。
殷寒亭沒有聽到身邊跟隨的腳步,但寒風中帶來的那一聲聲壓抑在喉間的哽咽,也讓他忍不住酸澀了眼眶,儘管他沒有回頭,但他知道,或許在這個王宮裡,真心待小草好的人,就只有這些單純的侍女了……
他只奢望小草走的時候,也能像藍玉對他那樣,至少留下一點點對於東海的想念。
瀾軒外,長薇和長萱十分驚喜地發現龍君駕臨,趕忙出來行禮,忙碌的龍君很久都沒有踏足過瀾軒了,久到連公子寢殿前的那一方小池上都已經依稀浮起一絲溫厚的暖意。
只不過龍君獨自一人,看起來神情似乎有些沉重,長薇和長萱莫名地有了一種不太好的預感,果不其然,緊接著她們便聽見龍君冷冷道:“瀾軒裡的所有人都出去,沒有召令不許踏入軒門一步。”
長薇和長萱及身後的侍女們皆是愕然,殷寒亭則面無表情地從她們身邊經過,通往後院的長廊上,原本一串串高掛著綻放的紫色花束大部分凋落,直至寢殿門前,他站立了一會兒,伸出手,重重一推。
此時還是白日,房中的人並未入睡,聞聲見到殷寒亭進來也只慌亂了一瞬,鎮定下來後反而還坐在梳妝鏡前淡笑道:“寒亭,你怎麼去了這麼久。”
寒亭……
小草從未這樣叫過他的名字。
直到這時他才算是真真正正地認知到,小草,果然已經離開了。
殷寒亭閉了閉眼,那一絲微末的乞求落空,他只能強迫自己重新定下心神道:“他從未這樣喊過我的名字。”該是到徹底說明一切的時候了。
梳妝鏡前的人笑容頓時一僵,眼中閃過一絲懊惱,是他話說得不對?還是殷寒亭知道了什麼?他遲疑著,便站起身表現出作為原主人應該帶有的小心翼翼,試圖糊弄過去地低聲道:“我不可以這樣喊你嗎?崇琰上仙他也是這樣喊你的。”
那是小草的容貌,蒼白的髮絲凌亂地披散在肩頭和腰際,面前人臉上的紗布倒是已經拆掉了,右頰上一道從顴骨貫至下頜的傷疤位置也沒有絲毫差錯,可殷寒亭還是出聲道:“崇琰。”
他不會再認錯了。
崇琰這才愕然地怔在了原地,這一瞬間他不是沒有想過承認自己崇琰的身份,但倘若他承認,那麼也就意味著他換容的能力就會暴露出來,他的真實身份會不會也跟著瞞不住?
不……不可以……
畫中人的面容是他膽敢在殷寒亭面前胡作非為的唯一依仗,不到最後一刻,絕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