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吟許久,直到那些人馬都已經去得看不見蹤影,才轉過頭悄然離開了無色城。
明月在頭頂盪漾,流光宛轉,清麗如雪。隔了萬丈的水面,上面的一切都彷彿浮光掠影般捉摸不定。赤王走在鏡湖水底,看著水上影子一樣的人世,不由有些痴了——世上的種種變遷,其實也就像浮雲在水面上投下的影子那樣變幻無定吧?
忽然間,百年來的每一個細節都浮出了記憶,死去多年的赤王站在水底,月光從頭頂射落,清冷的輝光穿透了她空無的身體。在這樣的光與影中,她記起了自己的少女時代。張了張口,一首多年來從未再唱過的歌,就這樣低低從唇中吐出——
“縱然是七海連天
“也會乾涸枯竭;
“縱然是雲荒萬里
“也會分崩離析。。
“這世間的種種生離死別
“來了又去;——
“有如潮汐。
“可是,所愛的人啊……
“如果我曾真的愛過你
“那我就永遠不會忘記。
“但,請你原諒——
“我還是得不動聲色地繼續走下去。”
“紅鳶。”一曲未畢,便聽到有人低喚她的名字。
觸電般的回頭,看到的卻是丰神如玉的鮫人藥師。海皇的巫醫同樣悄然地離開了復國軍大營,來到了無色城外,走向了少時深愛過的女子——自從在鏡湖大營出乎意料的重逢以來,這些日子他們秘密的來往,彷彿回到了百年前熱戀的時候,不顧一切。
歌聲還在水底迴盪,他靜靜凝望著她,彷彿是在凝望著許多年前那個美麗的赤族公主。
“治修。”她輕輕答應,伸過手去,和他悄然相扣。
他右手虛握成拳,讓冥靈女子的手在自己掌心保持著宛若真實的形態,眼裡各種複雜的情感如同潮水般漲落不定——是的,百年前各奔前途後,他們都不動聲色地繼續走了下去,為了各自的信念和族人戰鬥,一路誰都不曾回頭。
但是,卻沒有想過在那樣長的道路之後,居然還能在這一刻再度相逢。
冷月的輝光照射到水底,清冷的光芒中,冥靈女子靜靜依偎在鮫人藥師的懷裡,兩人的身體都是冰冷的,然而卻有熱情彷彿地底的火一般燃起,再也無法撲滅。赤王埋首於初戀情人的懷裡,無形無質的淚水、接二連三的滾落面頰。
許久許久,各自無言。
“紅鳶,你告訴太子妃了麼?”終於是治修先開口,打破了沉默。
紅鳶微微一震,嘆息了一聲;“沒有。太子妃今晚要帶兵前去葉城,將皇太子殿下的最後一個封印迎回無色城——海皇病重垂危,這樣的訊息若讓她得知必然會心神大亂。我想還不如等她歸來,再找個機會宛轉告知。”
“是麼?看來這就是命數啊……他們終究無法見上最後一面。”治修卻是苦笑了一聲:“如今不說也罷了,因為海皇已經走了。”
三、訣別(2)
“走了?”紅鳶大吃一驚,顯然是以為不祥之意。
“不,是真的走了。離開了。”治修喃喃,抬頭看著極遠的方向,眼神莫測,“還是不要再和太子妃說這件事了……因為今日傍晚,海皇已經和女祭離開了大營,去了哀塔。”
“哀塔?”紅鳶詫異地抬頭,“就是你們一族的聖地麼?”
“是啊……怒海之上,號稱‘轉生之塔’的哀塔。”治修彷彿也在回憶著什麼,喃喃,“海皇和誰都沒有商量,只留了一封書信,就突然去了那麼遠的地方……”
哀塔,不僅是鮫人的聖地,也是上古云浮人的聖地。
傳說中,每一個雲浮翼族在未成年之前,都會在儀式中被祭司抬上塔頂扔下。在急速的墜落中,讓凜冽的天風和心底的恐懼吹開翼族少年背後的雙翅,能在落地之前展翅飛起的、都成了真正的雲浮人。而那些無法完成“展翅”過程的,就這樣活活地摔死在了海面上。所以,這座見證過上古無數翼族第二次誕生過程的黑塔,就被稱為了“轉生之塔”。而在雲浮人離開雲荒大陸後,哀塔卻延續了下來,成了海國鮫人的祭祀海和天場所,由女祭終身在塔內供奉著龍神。
“海天之戰後,哀塔不是已經荒廢了麼?”紅鳶不解,“你說海皇的身體已經極其衰弱,在這個時候,他又怎能進行萬里的跋涉?”
“不知道。海皇做事從來讓人猜不透。”治修的眼神空茫起來,神色複雜地低語,“紅鳶,我有一種預感……我覺得蘇摩陛下不會再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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