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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將草葉子撿完,正在旁邊草地上尋找著什麼,手腕猛然被一把拉住。察覺到同伴異樣的恐懼,他忽然心裡也是一格達。
“鬼姬!鬼姬來了!”那個中年人居然完全不顧會吵醒一邊沉睡的殺人者,脫口厲呼,顫抖著用力抓住年輕人的手,“快逃……快逃!”
“鬼姬?”年輕人倒抽一口氣,顯然明白這兩個字的意義。然而鬼使神差地、他居然毫不恐懼,不但不不拔腳逃跑,還戀戀不捨地扒開草叢尋找:“我先要找回我的石頭!”
“快逃……快逃……”那潦倒的中年人的口音有些奇怪,不是中州官話,也聽不出是哪地方言。他見年輕人執意不走,而那一對苦命鴛鴦又顧不上別的,臉色蒼白,當下一個人爬起來就跑。
樂曲越發的近了,瀰漫在夜色裡。那曲子如同水一般漫開來,彷彿有形有質,粘稠的、深陷的,阻住人的腳步。
那個中年人才起身跑了幾步,忽然間腳步就不聽話地慢了下來。他回頭看去,陡然手足癱軟:“鬼姬!鬼姬!”
呼嚕的聲音和曲聲都近了,深夜的叢林裡,影影綽綽出現了幾個人形,慢慢走過來。
年輕人發現自己彷彿也被曲聲困住了,想要站起來、卻無法動彈——他迅速從地上撿起了一塊透明的石頭放到懷裡,然後把揹簍裡的乾草含了一片在舌底。
那幾個人影走近了。然而,那幾個人走路的姿態很奇怪,彷彿夢遊一般,無聲無息。
走得近了,火光映出慘白的臉,那個瞬間、年輕人脫口驚呼了一聲——回來的、居然是方才那幾個逃入密林的亂兵!
那幾個人走路的姿勢很奇怪,雙手直直下垂,晃晃噹噹,宛如夢遊;然而詭異的是、他們幾個人的眼神卻是完全清醒的,充滿了恐懼和狂亂,四處亂轉,幾乎要凸出眼眶來。然而,彷彿被看不見的手操縱著,他們身不由己地向著火堆慢慢走過來。
很詭異的情況。然而,讓年輕人驚呼的,卻是那群亂兵背後出現的人——
一名美麗的女子,披散著及腰的長髮,悠然地吹著一枝短笛,步出散發著寒氣的暗夜密林,手腕上的鈴鐺在月下發出細碎清響。她的坐騎、赫然是一隻吊睛白虎。
——然而,月下細細一看,她月白色的裙子到了膝間就飄蕩開來,竟是沒有腳!
鬼姬吹著笛子悠然而來,彷彿驅趕羔羊的牧羊人。然而,在那樣的笛聲裡,那幾個亂軍士兵彷彿被操縱一樣、從密林深處晃晃噹噹地回到了出逃的地方,砰的一聲重重摔倒在火堆邊不能動彈。
那名潦倒的中年人已經完全不能動了,只能恐懼地看著那個女子出現。然而,他的意識慢慢模糊起來,墜入沉睡;旁邊樹叢裡那一對人也悄無聲息,顯然被同樣控制住了。
唯獨年輕人還清醒地開著眼睛,看著那個美麗的騎著白虎的女子走過來。舌底的草藥漸漸生效,他感覺手腳已經能再度活動,然而看到女子走近,他不但沒有反身逃走,反而猛然跪下,合掌祈禱:“拜見鬼姬,求仙子開天闕之門!”
“嗯?”顯然沒有料到這裡居然有人還能動、能開口,白虎上的少女詫異地放下了笛子,看過來,打量著火旁這個外表狼狽的年輕人,“你為什麼不逃?”
“雲荒三位女仙之一的魅婀,雖然號稱鬼姬,但是卻根本不像世間訛傳那樣殺人如麻。”只穿著夾衣的年輕人在半夜的寒氣裡瑟瑟發抖,語聲卻是鎮定的,“天闕多惡禽猛獸,若無女仙管束,大約沒有一個人能活著出去——如今由中州遺民組成的澤之國又從何而來?”
“嘻……”有些意外地、鬼姬掩口笑了起來,腕上銀鈴輕響,“你倒知道得多——居然沒有被我的魅音惑住心神。你叫什麼名字?”
“在下慕容修,”年輕人將舌底壓著的乾草葉子吐出,“奉家族之命,前往雲荒賈貨。”
“哦?苦艾?”看到他手心的那片葉子,鬼姬有些驚訝,“你還帶了一簍子?是準備去賣的麼?你是中州來的珠寶商人?你怎麼知道將普通的苦艾從中州帶來、一過天闕就能賣出比黃金還貴的價格?……”
“在下姓慕容。”年輕人輕輕重複了一句,手心捏了一把汗,希望這個提醒能讓鬼姬記起來——否則,他便是要命喪此地了。
“哦,你姓慕容!”問了一連串,鬼姬忽然明白過來了,掩口笑:“我記性可真差——二十年前的事情都忘光了。呀呀,你長得一點都不像紅珊呢……你父親和母親還好吧?”
慕容修舒了口氣,抬起手來,用力在臉上揉了揉,粉末一樣的東西簌簌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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