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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犧牲了。”
“你的意思是……”
“我應該事先警告夏野,告訴他趕緊遠離外場,可是我卻沒有這麼做。副住持,你認為是他們逼迫我攻擊夏野的,然而事實並非如此,攻擊的行為是出於我的自願。唯有攻擊獵物才得以生存,所以我非殺人不可,其他的同伴也一樣。住在外場的人都難逃被攻擊的命運,即是我不對夏野出手,他遲早也會被其他同伴盯上。既然逃不過、既然非死不可,與其死在陌生人的手上,還不如讓我這個好朋友來送他一程。”
對方說完之後,發出自我解嘲的笑聲。
“我太自私、也太一廂情願了。如果獵物是不認識的陌生人,對方絕對不會原諒我的行為;可是夏野就像我的親弟弟一樣,即使對他做出同樣的事情,他一定可以體諒我的苦衷、寬恕我的不是。或許副住持會覺得奇怪,既然夏野願意寬恕我,難道我的父母、我的親生弟妹就不會寬恕我嗎?或許會,也或許不會。可是我無法傷害自己的家人,所以只好選擇傷害夏野。”
對方的乾哭聲逐漸變成又細又尖的嗚咽。
“每天晚上我都來到這裡,希望他跟我一樣重新復活。我一直把夏野當成弟弟,不希望他就這樣死去,然而這也是出於自私的想法。如果夏野真的復活了,我就不用揹負殺人的罪名;如果夏野並未從這個世界永遠消失,我的行為就只是單純的攻擊,而不是殺戮,所以我比任何人都期盼他的復活。……副住持,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很自私?”
這是人之常情,怪不得你。靜信很想安慰對方,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這是人之常情,所以儘管去攻擊無辜的獵物嗎?既然這種行為不值得鼓勵,靜信的安慰也就不具任何意義。
“就這樣死了也未嘗不好,至少不會變成像我這種怪物。不過夏野死了,我也跟著成為殺死他的兇手,往後再也沒有前來探望他的資格。其實我根本不應該、也沒有資格奢望夏野仍在世間,然而我就是不能不去利用他對我的好,因為最後開啟窗子的人是他,不是我。”
“當時我向他道歉,他卻說這不是我的錯,所以我認為他應該會允許我來這裡探望他。如果可以的話,我真希望夏野還活著,那麼善良的人不應該如此早逝。諷刺的是殺死他的不是別人,竟然是最不希望看到他死去的我。”
靜信嘆了口氣。黑暗中的人落入沒有出口的思考黑洞。這種負面的情緒往後將跟著他一輩子,直到肉身毀滅的那一刻。唯獨放棄良知、慈悲、以及他之所以為他的一切構成因素,他的心才不會為殺戮所動搖,才能從無底的黑洞被拯救出來。不過到了那個時候,他的人格也將遭到毀滅。
靜信嘆了口氣。
“人生在世,本是一場痛苦的磨難。”
“的確如此。”
話音甫落,黑暗中傳出分開草叢的沙沙聲響。腳步聲漸行漸遠,最後只剩下風聲繚繞。
靜信嘆了口氣,回到辦公室拿出稿紙。
他明白自己的行為有罪,也很清楚自己將不見容與神之秩序,完全被排除在這個世界之外。神不會原諒他的行為,更不會赦免他的罪行,他將接受制裁,永遠被逐出樂園。
於是在眾人的見證之下,他被放逐荒野。
失去了故鄉、失去了神、更失去了被秩序接納的可能。他失去了弟弟、失去了世界,徒留無盡的呻吟、無限的悔恨,以及無邊的詛咒。屠殺弟弟沒有讓他得到什麼,更不能獲得任何拯救。
他向天起誓,自己根本沒有殺死弟弟的念頭。
朝著被夜色佔據的虛空放聲吶喊,回應他的是出現在前方的點點鬼火。
他拖著蹣跚的步伐往前走,鬼火環繞的屍鬼就站在那裡。
弟弟的眼睛依然注視著地,沒有譴責,也沒有怨恨。
現在的弟弟一點都不像畫中的人物,荒涼的大地、淒涼的夜色,眼前的景色更稱不上是美麗的畫作。也就是因為如此,他沒有欣賞畫作的疏離感,更不覺得自己是個旁觀的局外人。
滄茫的荒野圍繞在綠色山丘的四周,就另一個角度而言,山丘等於是被荒野隔絕在內的異界。若山丘真的是荒野中的異物,以前身處異物中的他就是某種異端。或許這片荒野才是他真正的歸屬,也或許對這片放逐之地而言,弟弟才是異物。
流浪在荒涼大地的男子——說不定他根本就是這幅畫作的住人,弟弟只是在一旁欣賞畫作的外人罷了。對於畫中住人而言,鑑賞者的存在本就令他感到不自在,更何況是成為屍鬼、正在看著自己的弟弟。或許在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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