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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玉嬌龍卻連眼皮也不抬,便慢慢地上了山。
山上怪石嶙峋,樹木繁茂,香客眾多,那些山兔及山下罕見的鳥兒,早已逃逸無蹤,但黃鶯和山雀仍在樹蔭深處婉轉地歌唱,嘀嚦嚦地密語,燕子掠過人群,在如洗的晴空中飛翔。山道旁生著密密的青草,開著惹人憐愛的野花,清風送來陣陣的草香,使人不禁想起了邊塞草原。順著石頭縫兒流下來的涓涓泉水,漸漸地匯成了一道碧清如玉的小河,潺潺地流動著,又瀉於深澗之下。上面的茶棚里正敲著磬,有人高聲唱著說道:“進來歇歇吧!您虔誠哩……”但一瞧見玉嬌龍由下面上來了,便中止了吆喝聲,眼睛也直了。
許多山轎過來爭著讓座,玉嬌龍都一概拒絕了,因為她是為父還願而來的,不能乘轎朝頂。步行的艱難她並不害怕,她也不是沒行過山路。魯宅跟來的兩個僕婦全都是小腳,雖然每人買了一根桃木棍子,可是往山上走著還是覺得非常吃力。她們越走越氣喘,身後又跟著許多人,都像是捨不得離開她們似的,所以她們真是氣惱極了。可是因為是隨著少奶奶出來的。少奶奶又是這麼可怕,她們便不敢發半句怨言,何況山頂上還有“娘娘”呢!來這兒朝山,要因為走不動了就抱怨,豈不是要被“娘娘”降災嗎?所以她們現在是走得動也得走,走不動也得走。她們一邊走一邊看著下面的山澗,真有點提著心,真怕少奶奶不改志願,不避艱險,往下一跳,縱使“娘娘”能夠保佑少奶奶摔不死,可是她們也沒法給拉上來了,那才坑了她們呢!兩個玉宅的丫鬟都是大腳,她們倒都不覺得累。
往上走了多時。過了一嶺又是一嶺,山風漸冷,夕陽如同一隻血紅的大火球,漸漸地落在了山後,群鴉驚飛,紅霞紛落,各茶棚裡都已點上了燈。虔誠的香客,都講究連夜朝頂,平常這座山,即使是在白晝也沒有什麼人走,可是現在竟如不夜城,成了個通宵的山市。眼看天快黑了,那男僕徵得姑奶奶的同意,這才找地方去投宿,預備天明時再朝頂上香,好在離著山頂也沒有多遠了。
這個男僕對於妙山的路徑很熟,在許多茶棚裡也有熟人,他就帶著眾人迎著暮色又向上走了不遠,來到了一座很大的茶棚之前。這棚裡懸著十多隻宮燈,裝置也極為款式,在這裡做招待的人都是長袍青坎肩,都是很規矩的人,當中供著佛桌,兩旁插著黃旗子,上面都寫著是“鐵貝勒府”。原來這個茶棚是鐵府特設的,並派了一個侍衛和幾個僕人在這裡經管,專為接待本府眷屬朝山在此休息,但是本府中的眷屬得過兩天才能來呢。這是善事,到此就講不了身份的尊卑,即使是乞丐來這兒道聲“虔誠”,也得照樣竭誠地招待,不過有“鐵府”的貴氣逼著人,平常的人都不敢接近。只有些貪便宜的人,來這兒喝碗上好白米的稀飯。吃兩個飛羅白麵的饅頭,然後拱拱手就走,也不敢多停留。可是這裡棚中還設著暖棚,暖棚又分出男女座位,裡邊物器俱全,山風兒一點兒也吹不到,已有幾位官眷早就來到這裡歇息了。
玉宅這僕人上前一道“虔誠”,隨著就把姑奶奶往裡請。棚裡的人一看見來了官眷,本來就更得恭敬,及至一聽說來的是玉宅的姑奶奶,魯宅的少奶奶,就是曾在他們府裡兩次盜劍之人,誰不驚訝呢?便一齊說:“請!請!請到堂上棚裡!”但不禁聲音全有點發顫,眼睛也不敢順著燈光去瞧那姍姍走來的一條兒雪青顏色。
玉嬌龍一看見這是鐵府新設的茶柵。她就有點兒心裡不痛快,一進了堂客的暖棚,卻又見這裡有三四位太太正在閒談,旁邊還全有僕婦丫鬟在伺候。其中有位四十多歲的太太,身穿紫色綢袍,託著個水菸袋,一見玉嬌龍進來,就驚訝地笑著說:“啊!魯少奶奶!您怎麼也來啦?” 接著就問候了一遍府裡的這個好,那個好。玉嬌龍又不得不依照輩數的尊卑來上前行禮,並且賠笑答話。
原來這位是展公爺的太太,跟玉嬌龍的孃家沒有多大來往,但卻是她婆家魯太太的好朋友,玉嬌龍叫她展三嬸兒。這位太太向來是信佛的,當下見了玉嬌龍也來此燒香,她就特別地喜歡,及至聽說玉嬌龍要為父還願,捨身跳崖,她更是大大地贊成,她就說:“跳吧!只要到時候你一秉虔心,自有神靈保佑你。我的祖婆婆年輕時就跳過,是真的。那時她閉眼跳下去的時候,就覺著身子被雲託著,忽悠悠地把她送走了。等她睜眼一看,原來已經回到家裡啦,連皮肉也沒傷著。從那回起,我那位老奶奶就一輩子沒災沒病,直活到九十九,死的時候真像個老比丘似的,那一定是成佛啦!”
她又說:“頂上的娘娘可真靈!比方這座山上。平日裡有的是豺狼虎豹,可是現在一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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