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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得祿已令小廝將那削成了兩半的古銅爐拿出屋去了。他又叫小廝執著燈,自己雙手託著寶劍,走回書房。兩人走到書房的門前,就見那裡黑糊糊地站著一個人,用燈一照,才看出又是一朵蓮花劉泰保,原來他還在這兒等候著,並沒走開。劉泰保迎面笑著說:“祿爺!現在可以叫我看看寶劍了吧?我在這兒等了半天啦!”說著,他就要伸手去拿。
得祿卻向後退了一步,說:“劉師傅,你怎麼不知道規矩?貝勒爺的東西,咱們怎麼能隨便亂動?”
劉泰保一聽這話,卻大大地不悅,他把嘴一撇,說:“看看又算什麼?又看不下一塊鐵來,你也太不知道交情!”得祿說:“這不在乎什麼交情不交情。貝勒爺的東西,他叫收起來,我就趕緊收起來,不能叫別人胡瞧亂瞧!”說著,他就開了鎖,進屋又把寶劍掛在壁間。一朵蓮花劉泰保在廊下氣哼哼地罵道:“奴才骨頭!”一頓腳轉身就走,嘴裡還嘰裡咕嚕地罵著。
劉泰保住的是在馬圈旁邊的兩間小屋,李長壽跟他在一鋪炕上睡。李長壽今天忙了一天,得了許多賞錢,又喝了不少的酒,心中很是舒服,人也有點兒醉醺醺的,所以此時天才過了二鼓,他已然躺在炕上沉沉睡去。他打著鼾聲,給屋中噴散出一股惡臭的酒氣。劉泰保又忿忿地罵了一聲,便也躺在炕上,掩上棉被。可是他才躺了一會兒,忽然又滾身下了炕,他拍拍胸脯,自言自語地說:“他們把那口劍寶貝似的藏了起來。不許我看?我一朵蓮花倒要看一看,非看不可,拼出了腦袋我也要看!”
他開了屋門,就站在窗外,只見滿天的星斗眨著眼睛,都跟小賊是一樣。北風呼呼地吹著,天氣十分冷。牆外的更鼓敲了兩下便不敲了,彷彿是那打更的人也被凍死了。這麼大的府邸,白晝是那樣的繁華熱鬧。現在卻是蕭條悽清。劉泰保在窗外站立了半天,屋裡的一盞油燈都自己燒滅了。他急忙進到屋內,將身上的那件老羊皮襖脫下來,往炕上一扔。正蓋在了李長壽的頭上,李長壽卻還打著鼾聲沒醒。
劉泰保挽了挽袖頭,把兩隻鞋脫下來,開門往屋外就走。一出屋子,他的腳步可就輕了。他慢慢地走著,轉過了前院,才一探頭,卻見那班房裡燈光輝煌,屋裡有許多人在壓著嗓子說話,大概是正在那裡賭錢。劉泰保趕緊縮頭回來,靠牆立著,心說:不行!這些人還都沒睡,西廊下也一定還有人出來進去地走。我跑到書房裡偷偷去看寶劍,要被人看見了,拿賊辦我,那個罪過還了得?真要把我交到提督衙門,那個嫦娥的爸爸喊一聲“砍頭”,那我一朵蓮花吃飯的傢伙可就沒有啦!當下劉泰保只得回屋。又披上老羊皮襖,等待時間。
三更已然敲過,大概都快打四更了,劉泰保這才又推開皮襖出屋,悄悄往外走去。就見那下房的燈光已熄,大概那些賭錢的人賭興已盡,全都睡去了。劉泰保放開了膽,一直往裡院去走,心說:把寶劍取到手中,先拿回屋裡看個夠。如若是個平常的玩藝兒,我就還他,人不知鬼不覺;要真是一口好劍,真能斷鐵截銅,那我一朵蓮花就遠走高飛,拿著寶劍找李慕白鬥一鬥去!
當下他順著西廊一直走到書房前,伸著雙手去摸鎖頭。不料手一觸到門上,他就嚇得幾乎驚叫起來,原來鎖頭已沒有了,一定是早就被人擰開了,一定是有人進了屋。劉泰保立時飛身上房,毫無聲響。他本想要喊聲拿賊,可是又覺得那太洩氣,我劉泰保在鐵府教拳就是護院,護院就管拿賊,單騎捕盜,獨建奇功,我用得著毛嚷嚷嗎?於是他就從房上掀下兩片瓦,心想:先將賊人激出來,趁他不備,我一瓦就打昏他的頭,一瓦就叫他半死!
於是劉泰保就在房上站了個騎馬式,右手高高舉起瓦,低著頭向下面說:“屋裡的朋友,出來見見面,別羞羞怯怯的!劉太爺不難為你。頂多打你幾個脖兒拐,叫你以後認得我一朵……”他的話還未說完。忽然覺得屁股上捱了二腳,他就咕咚一聲整個摔下房去。手中的瓦也碎了,臉也摔得生疼。他氣得挺身立起,一頓腳又躥上了房,喊了聲:“好小子!”可是卻四顧無人。劉泰保也不敢再喊了,就躥房越脊往各處尋找了一番,依然沒有賊人的蹤影。他便走回屋,穿上鞋,抄起了鋼刀,這才又跑到前院,大喊道:“有賊!有賊!”
立時下房裡的人全都驚醒。打更的人也聽見了喊聲,“鐺鐺”敲起鑼來。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