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部分(第2/4 頁)
,又不是一天半天的交情啦。別說你只在這兒暫住,就是住個兩月半年,準保吃喝一頓也不能缺。我男人,紅臉魏三那個忘八蛋,他更樂啦,他在鏢店裡一住,更沒有管主啦!”
玉嬌龍點點頭,隨長嘆了口氣。婦人又問說:“你吃了晚飯沒有? 可別客氣!”玉嬌龍搖頭說:“我沒吃飯,可是我也不想吃!”說著她就打了個呵欠。這些日所遇到的是些驚險、爭鬥、勞碌的事,所以她現在就如同是一個自戰場歸來的勇士,雖然心猶有餘,猶可以振作,但力氣是有點不足了。她恨不得即時就睡一覺才好,但隔城宅中就臥著病重的母親,自己哪能睡得著覺?只盼這時天再黑些,更鑼再多多敲幾下才好。她連聲地嘆氣,默默地坐了些時,魏三的老婆跟她說了許多話,並要跟她抹牌玩,她卻一句話也不回答,心裡愁惱極了!
又過了些時,她就翹起腳來把靴子脫了,將裹腳用的那些綢緞條子重新裹了裹。她又跟魏三老婆借了一件深藍色的布小褂穿上,將褲腳也繫緊,辮髮盤在頭上。那婦人在旁就笑著說:“我的姑奶奶,您這是什麼個打扮呀?這要叫人瞧見……”玉嬌龍說:“少說話!我去一會就回來。千萬記住,別跟旁人說我到這裡來了!”婦人說:“咱們這些日的交情啦,我們又不是第一回給你辦事,你難道還不放心嗎?”
玉嬌龍冷笑說:“我有什麼不放心?出了事兒,你們也好不了。我雖然也闖蕩江湖,可是我的手下沒有案,你們,尤其是你的男人,他的底我全都知道。”婦人的臉色變了變,雙手一齊擺著,說:“話既然說到這兒,也不必再往下說了,你要辦什麼事兒,就快點兒請吧!可是,要小心一點兒!現在不似前些日。”玉嬌龍驚問說:“怎麼?”那婦人就悄聲說了四個字:“處處風緊!”
玉嬌龍並不在意,便提劍出屋,就見天空星月茫茫,她悄悄爬上牆頭,向下一看,巷中已無人行走。她翻過牆來,貼著牆根疾疾地走,少時就來到了城牆下。她將劍插在背後,然後用雙手摳著城磚。如個壁虎似的很快地向上去爬,遇著有斜生於磚縫之中的松樹、酸棗樹。她就拔攀著,用力向上去躥,少時她的雙手就揪住了城垛口。一翻身就上了馬道。城上淒涼得如一片沙漠,斜月下照,只有她的影子澹澹地在地上浮動。
此地的風很涼,她坐在垛口上歇憩了一會,然後依舊摳著城牆,向下去爬,就進了內城。穿越著曲折狹窄的小巷,避著悠悠的子時更聲,走了多時,才來到鼓樓迤西,她不由得心裡一陣發疼,眼睛也有些發酸了。門前的槐樹枝葉蔽住了天上的月光,一線月光透進林中,在朱門上淡淡地抹了一筆,看上去就如同是山中的一座古廟,更顯得蕭索荒涼。玉嬌龍飛身上房,無聲地踏著屋瓦,很迅速地走到了後院。此時各房中盡皆黑暗無燈,只有北屋她母親所住的裡間,紗窗上還浮著一層極淺的嫣紅色。她曉得那是她母親床前的一隻燈,是個座上有個“福”字的銀燭臺,點著的是紅色的的羊油蠟燭,為的是不傷眼睛,這種光的顏色愁黯得很。有如她的心情一般。
玉嬌龍輕輕地跳下房,她的腿都覺得軟了,淚水又不自禁地由眼眶裡流出,流到嘴角上,浸入到唇中,又鹹又苦,她幾乎要悲哽出來,但又極力忍抑著:她慢慢地走到了屋門前,試探了一下,覺得門從裡邊關插得很緊,她便先彎下腰,輕輕地將寶劍平放在窗前的石階上,然後伸著手指從裡面去啟門。她對於這種啟門技術,向來精通、敏捷,然而如今到了自己的家裡,她反倒畏懼了,十個手指不住地亂顫。半天,她才將屋門啟開,還發出一些聲音來。她覺得外屋是睡著一個人,這人睡得正酣。她便側著身,如同牆上的月影似的極慢地移動,快走到裡屋門前時,腳步才稍微快了些。
她飄然地啟簾直進裡屋,一股藥味便直鑽人鼻子裡,紅燭的光在眼前一進。她便覺著眼睛裡有許多瑩瑩亂轉的液體,看著室中的一切東西全都繚亂,全都看不清楚了。她蹲下身,疾忙用袖子擦了擦眼睛,便慢慢地蹭到了靠後牆的綠色幔帳之前,用手徐徐地撩開。燭光投進帳內,就見她的母親目闔口閉,臉上的皺紋似乎更多了,紅色的枕頭上垂著蒼白的頭髮,她在心裡叫了一聲:“母親!”便愴痛地用手撫摸她母親的臉。她覺得母親的臉很熱,心裡又是一驚。這時玉太太重重地出了口氣,她便疾忙將手縮回,趴伏在床下,淚水全都滴到了地下的方磚上。她慢慢地直起腰來。就聽母親呻吟了一聲:“哎喲!”翻了個身又臉朝裡睡了。她用帳角擦了擦眼淚,跪在床前,雙手搭在她母親的被上,全身又不禁一陣劇烈地抽噎。
忽然聽她母親說:“快把水拿來吧!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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