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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身的顫抖,並不見得比人家少到哪裡去,相反,都沒了停歇的時候。姑娘終於憋不住了,開始低聲啜泣起來。
下崢嶸而無地兮,上寥廓而無天。
視倏忽而無見兮,聽惝怳而無聞。
超無為以至清兮,與泰初而為鄰【註釋:引自《楚辭·遠遊·亂辭》】
沒有想到,那個粗夯的巨人還會唱歌。只可惜鶇琊老頭不在,唱什麼,我是一句也聽不懂。再加上他的聲音,恐怕野狼的嗥叫,都要比他好聽一些。常言道,走夜路唱歌,為的是壯膽,可叫他一鬧,愈發顯得密林沼澤的深邃可怕,回聲特別怪異,猶如一張密密麻麻,卻又無形無色的蛛網,劈頭蓋臉壓上來的那一種感覺。尤其是周圍被驚起的魚蟲鳥獸,四下撲騰,異響不絕,更是添就了幾分驚怖的氣氛。
“喂!老兄,你能不能安靜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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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爰慧是實在受不了了,撲在他背上的尚華,早已抖成了一個篩子。
“我都不怕,你怕什麼呀?他們就是追蹤到這裡,諒也不敢貿然進來。百里泥沼,鬼天魅地,想當年先王何等英雄無畏,一旦到了這裡,也只能望而卻步。若不是我,嘿嘿……”
不僅我的替身愈發擔心,連我也不禁忐忑起來。且不說還要往裡再走,恐怕就是現在放人,我們也摸不出去了。
眼前的水道,早已不成為水道,有窮國山上的竹障,尚有規律可尋,這裡卻是一片鬼斧神工,自然天成,別說毫無規律,只怕知道了規律,也不一定能逃得出去。遠看明明是一條綿綿不絕的通路,近前卻是一條不折不扣的死巷,樹鎖藤封。本該山窮水盡,輕輕一撥,卻是柳暗花明。真可謂寸寸歷險,步步犯難,不是個中老客,恐怕連門也別想摸到,初來乍到之人,唯有死路一條。
“既來之,則安之,你到底是怪我招待不周呢?還是你堂堂的新人貴族瞧不起我?”
那人獰笑一下,掬把水衝了衝臉上的汗水。
“不敢……”
“真不敢?還是假不敢?我可知道你們這些新人的德行,別把我們舊人一族統統當傻瓜。小子,你就等著下輩子回家吧……”
“你?!你不要逼我……”
“逼你?!就算逼你又怎麼樣?”
“我……我就死給你看……”
“死?!哈哈哈哈。請便!恕不奉陪。為了讓你能夠充分地選擇,讓我先做一個簡單的介紹吧。別看現在這裡死水一潭,下面可是深不見底的沼澤,那咕嚕咕嚕冒泡的地方,正說明底下還有很大的空隙,正等著什麼東西去填塞呢;外面大湖裡,不就有幾隻王八,幾條黑魚,它們的胃口,實在不行,雖說肉食,只會對腐屍感興趣。這裡卻有很多鱷魚,因為數量實在太多,它們總是吃不飽;還有無數的巨蟒長蟲,胃口都比自己的腰身還要大幾倍,足以吞下整整一條大水牛;至於那些小不起眼的水蛇毒蟲,就更不用提了。你要願意,不妨先下去洗個澡試試,看它們會不會對你客氣。你身上是不是已經乾透了,面板又開始癢癢了?哈哈哈哈……”
聞聽此說,本來已經凍得有點麻木的面板上,頓時又壘起了一層又一層雞皮疙瘩,爰慧的身子,篩得比那姑娘都厲害。牙齒磨磋,連帶嘴唇都是嘟嘟作響。
那人得意地狂笑一陣,自顧自又唱開了。
悲回風之搖蕙兮,心冤結而內傷。
物有微而損性兮,聲有隱而先倡【註釋:引自《楚辭·悲回風》】
015
約摸三四個時辰,才見到了一塊不大的綠洲。猶如山崖下的盆地,真所謂豁然開朗,別有一番洞天。抬頭仰望,大概快交申時。還算明媚燦爛的陽光,透過井闌似的一塊天空,直瀉而下,彷彿一道湍急飛瀉的瀑布。在昏暗之中呆得太久,竟叫人睜不開眼來。
同是綠藻,這裡卻見一番可愛的翠碧,那塊陸地,儼然是一個湖心島,四周依然是綠藻輕漾的水面;同樣那些虯結盤扎,張牙舞爪的紅樹叢,此時卻顯示出一種深遠的安祥。眼前一蓬蓬灌木的樹冠,低矮,豐滿,宛如隨意散置在草坪上的一頂又一頂綠傘,襯著後面參天而立的大樹,接住腳下猶如草坪一般的綠色水面,又彷彿山崖之下的一道道綠坡,讓人覺著舒緩無比。
這一座小島不大,一眼就能望得到頭。一道微微起伏的土丘,盤桓在島的中央,稍微擋了一擋視線,幾架竹寮的尖頂,清晰可見,少有的銳利,彷彿幾柄長劍隱伏在土丘後面。
迎面正是一個竹扎的碼頭棧橋,伸進水面好長的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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