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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霞急呼,還以為她出了危險,連忙掉頭一看。
巨狼一見機會難得,悶吼一聲,全身猛撲而上,颯然腥風,甚遠就嗅得到,凌雲一發覺不對已經遲了,銳利狼爪,搭上雙肩,血腥狼吻,也快臨到頸項,好一個凌雲,臨危不亂,頭向右盡力一偏,只覺左肩巨痛人骨,立刻雙手一叉,握住狼頸,奮力直壓,續得十指泛白全身力量都聚凝於雙手。
鳳霞看見凌雲和巨狼一同落到地上不覺大驚,忘了本身安危,一拔腰刀也要挺身上前助凌雲。
鳳霞和凌雲當中,正擋著那匹死馬,奔過去一定得躍過它,而馬屍旁那母狼正帶領著三個小狼啃死屍骸,也不顧其雄狼與敵人搏鬥。
鳳霞一相馬直衝向前去,剛好下面正有一條小狼,津津有味地啃食著馬屍,一見鳳霞衝來,不願離開,裂開巨口,向鳳霞張牙舞爪,鳳霞立刻腰刀一揮,對準小狼頭砍去,只聽得小狼尖峰著倒他身亡。
誰知鳳霞錯就錯在這裡,如果她去砍殺雄狼或那雌的,都不會有什麼危險,那雄的因已被凌雲纏住,毫無回口之力,而雌的又剛產後不久,根本懶得行動。
然而任何獸類都有偉大母愛,那柔弱的母狼,一見愛子被戮,全身髦毛暴張,不知何處得來的力量使它忘卻本身虛軟無力,一湧身直朝鳳霞撲來。
鳳霞被它這副窮兇像貌嚇得魂飛天外,手中腰刀虛晃垂著,毫不曉得反身抗拒,眼看她就要身亡於母狼膏吻下,幸而坐騎奮力一躍,雌狼的一雙利爪,只搭在鳳霞坐下馬臀上。
那馬受創鉅痛,長嘶一聲,不顧主人指揮,狂奔起來,鳳霞拚命拉也拉不住韁繩,口中驚叫著:“雲哥!雲哥快來救我。”
凌雲自身難保,雙掌一點也不能放鬆,肩上劇痛和過度消耗力氣,使他眼睛冒黑,陡然看著鳳霞模糊背影,消逝在無邊草原上,心中焦急不可言狀。
母狼將殺子仇人趕跑後,又回覆原樣,低頭領著幼狼,盡情享受美餐,對在生死肉搏的公狼凌雲連正眼也不望一下,這正是世上極不公平的寫照,雄狼費力地搏殺食物,只落得雌狼衷心享受,而對它生死還毫不關心,母狼最關心的只是它的幼狼啊!
經過了不知多久,凌雲從昏迷中醒轉,眼前還覺茫然一片,腦中混混飩飩地,好似經歷過一次生死之線,攀然記起了那與他相搏的巨狼,還有後來隨瘋馬馳去的霞妹。
天已經黑了,繁星閃爍明亮,原野上徐徐晚風吹著吹著,將一切凶煞氣息都吹跑了,凌雲只覺腦上溼淋淋,腥自異常,連忙反側一瞧,原來先前同他殊死搏鬥的巨狼正毗牙裂嘴地死在身旁,一條赤紅長舌,曳露口外,白沫四溢,正貼在他額旁。死狼醜陋的嘴臉使得凌雲怵目驚心,直想作嘔,一湧身坐起來,肩上脹痛欲裂,凌雲硬朗地咬牙撐住,眼中淚光盈盈,雖然他忍住沒有哭泣,然而僅只十二、三歲的孩子,再膽大心中也會有些膽怯,尤其又是孤伶價一個人。
凌雲右手支著身子,仰起頭奮力叫道:“霞妹!你在那裡,狼已被我殺死了。”低啞乾澀的聲音在曠野上直傳出很遠,徐徐暖風吹來,但是沒有帶著迴音。
他再向四周圍一看,自己坐騎駭然倒斃在旁,五臟流於腹外,巨睛突出,全身被啃食得殘肉塊塊,母狼乳狼早已不知去向,月色黯黯四處萬籟俱寂好似只有凌雲一人活著的生物。
凌雲眼看這肅殺情景,陡然如落萬丈深淵,全身冷汗直冒,毛骨驚然,費力地站起來,左肩的疼痛使得他不能不用右手捧住它。但見左肩上,皮開肉綻,深而寬的傷口黑黝黝直露出骨頭,雖然已大部分結上血痴,仍有絲絲血泊湧出。
凌雲失血過多,臉色蒼白,拖曳著像千斤重擔般腳步,一拐一拐向前方走去,在這茫茫四處漠地上,這個渺小身影看來是微乎其微,緩緩地向前移動著。
走啊,走啊,凌雲毫無目的地蹣跚著,順著鳳霞逝去的方向,拚了全身力氣撐持著,漸漸他氣息愈來愈急喘,臉上汗漬斑斑,兩腳也不再聽受意志支配,凌雲但覺一陣目眩神迷,一伏身躍在沙堆上,又不醒人事了。
太陽東昇,趕走夜晚黑幕,照著凌雲,他的臉是如此蒼血,氣息微弱,已是到生死邊緣。摹然一條灰兔,靜悄悄跑至他臉旁,兩個朝天鼻孔掀一掀嗅著凌雲,好像在讚美他明日的英勇戰績。
正在此時東方突然響起嘹亮歌聲,雄壯而粗擴,雖然太過遙遠,詞兒聽不清楚,然而輕快有節奏的拍子,仍清晰傳過來。
凌雲昏迷中直覺是天上使者,來渡自己飄渺靈魂,心中顯然有些害怕驚喜的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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