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第2/2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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鶯聲鳥語陣陣,遠處的樹丫上,幾隻叫不出名字的鳥兒正在放聲高歌,絲毫不被這座已經變了天的宅院所影響。
秦若蕖單手抱著石柱,怔怔地望向遠方出神。
這些天她一直被兄長勒令留在屋裡養傷,秦澤苡更是下了禁令,不準任何人前來打擾,故而秦二孃姐妹幾個亦被擋在了攬芳院門外。
她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心裡一直沉沉的難受,更似是有一隻無形的手鉗住了她想去探個究竟、問個清楚的衝動。
院裡的下人走了一批又一批,登高望向院外,可見來去匆匆的一個個身影。
她的攬芳院,彷彿與整個秦府隔絕了開來,外頭的人進不來,她也不許出去。
只是,秦伯宗的死訊仍是傳入了她的耳中。
她茫然地走去問兄長,可秦澤苡只是沉默地望著她,眼神複雜難辨,良久,伸出手來擁著她輕聲問:“待這裡之事了結後,與哥哥一起去嶽梁可好?”
她在他懷中抬眸,對上那雙幽深的眼眸,雙唇翕動,卻是什麼也問不出來,最終只能點點頭:“好。”
秦澤苡定定地望著她,經過這些天的接觸,他終是明白為何素嵐對她的稱呼會有兩種,雖是同一個人,但又不是一個人。
心裡是滿滿的憐惜與酸澀,他輕輕地撫著她的臉頰,對著那雙不解的明亮眼眸,驀地輕笑出聲,手指一彎,在她額上輕輕一彈。
“小芋頭!”
“哎呦!”秦若蕖輕撥出聲,待那聲久違的‘小芋頭’響在耳邊時,瞬間生氣地鼓起了腮幫子。
“不許叫人家小芋頭,人家才不叫小芋頭!”
秦澤苡挑眉,笑容一如當年捉弄她時那般可惡無賴:“蕖,芋也。若蕖,似芋頭也。”
“才不是這樣,爹爹說了,蕖,芙蕖,若蕖,如夏之清荷,出淤泥而不染。”秦若蕖大聲反駁,堅決要為自己正名。
“既是若芙蕖,為何不叫若芙,分明……”餘下之話卻一下子哽在了喉嚨,秦澤苡眼神微黯。皆因他想起了幼時一本正經地反駁父親時的那一幕。
曾經那般疼愛他們兄妹的爹爹,每每被他的調皮搗蛋氣到七竅生煙卻不捨得動他分毫的爹爹……
好不容易為寶貝女兒起的名字卻被兒子那般曲解,秦季勳也是氣到不行,只看著小傢伙搖頭晃腦地反駁的模樣又著實讓他好笑又無奈,最終也只能故意板著臉訓幾句,又轉頭去安慰委屈的女兒,許了一大堆好處,方讓小姑娘止了眼淚。
秦若蕖也是想到了往事,心裡亦有些許難過,她依向他的胸膛,悶悶地問:“爹爹會和我們一起去嶽梁麼?”
“小芋頭想爹爹一起去麼?”
那個‘想’字不知怎的硬是堵在喉嚨裡吐不出來,似是被東西堵住了一般,最終,她只能低低地回了句‘不知道’。
秦澤苡輕拍著她的背,一言不發。
他承認心裡對父親仍是有怨恨的,怨他在孃親屍骨未寒之時另娶,惱他不顧他的哀求硬是要將他送到嶽梁書院,恨他這些年對妹妹的不聞不問。可這些,都及不上他與謀害母親的真兇同床共枕多年……
他不自禁地想到日前三伯父秦叔楷對他說的那番話——
“澤苡,不要去恨你爹,他過得也不容易。當年你大伯父跪在他面前懇求他同意與周家婚事,這一跪便是大半日,直到他舊傷復發,暈倒在你爹跟前。你許是不知,你大伯父身上舊傷,是幼時為保護你爹被你祖父所傷。你祖父一心想著光復先祖時的榮耀,對我們兄弟幾個要求甚嚴,輕則喝斥,重則責打,你大伯身為長子,為了照顧弟弟們吃了不少苦頭,這一點,無論是你爹,還是我自己,都一直感念在心。”
“你爹當年是益安第一才子,又生得丰神俊朗,言行舉止進退有度,想將女兒許給他的人家何其多。而你孃親,雖亦是百裡挑一的好姑娘,只孤女這一身份,便足以將她擋在秦門之外,是你大伯父頂著壓力,硬是讓他們得以結合。”
只是,最終,合也是他,離也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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