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賓主便自在如意太師椅上落座。
自有一青衣侍者奉上香茗。青年向一旁侍立的葉先生道:“把程先生新給我刻的那方印給蓋上,另外把我收的那幅觀音大士繡像一併賜給廟裡,算是給老和尚的見面禮吧!”
葉先生應了一聲:“是……”便自聽差行事。
近看對方青年,同字臉相,通天鼻樑,雙顴高聳,直貫耳根,惜乎眉心低窪,氣色不開,有如群山競聳間的一片盆谷,此一不足終成最大遺憾。
相術中所謂的“龍飛不振”、“馬走玉堂”料是指此而言了。
再看對方青年,五嶽有亭,坐如金鐘,面有朝陽,體不露筋,分明極貴之人,黑白瞳子間那一點皎皎神光,不怒自威,分明有懾人之勢。
看到這裡,老和尚心裡“啊喲!”地叫了一聲便自收回目光,不再審看,卻是那一顆久寂的心,噗通通為之跳動不已,顯然不再安靜。
“施主今番結憂,不知在廟裡還有多少耽擱?阿彌陀佛!是不是可以預示行止,也好……”
“這個……”青年想想,搖頭道:“很難說……還說不準兒……”
“是是……”老和尚緩緩抬起頭來,不自覺地與對方青年目光又自交接。
“怎麼,嫌我們住的太久了?還是怎麼了?”
“不不不……施主你多心了!”
正巧葉先生拿東西進來,聆聽之下,站住腳道:“施主這個稱呼不好,有失尊重,老師父你還是改稱‘先生’吧!”
青年一笑不言。
老和尚雙手合十道:“老衲遵命,就改稱先生吧……阿彌陀佛!”
青年看著他道:“和尚你今年多大了?”
“老衲行年七十有六,先生貴庚?”
“我二十……”一笑不答,反問對方道:“你看呢?”
老和尚頷首笑道:“也就是二十出頭,先生年輕有為……先生你是貴人之相啊!”
青年看著他說:“這麼說你還會看相了?”
老和尚頌了聲:“阿彌陀佛!”卻是笑而不答。
這卻引起了青年的興趣,身子坐正了道:“那就給我好好看看吧,看看我今年的運道怎麼樣?”
“先生——”
一旁的葉先生趨前,微微欠下身子,面作苦笑道:“這……不……”
青年嘆了一聲道:“算了!”身子向後一靠,十分氣沮地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
一眼看見面前的老和尚,便自住口不說。
他原是想向老和尚問佛問禪的,卻是一剎那間又自興趣索然。
想了想,乃自問道:“你這廟裡什麼時候有廟會?”
“這個……”老方丈答道:“每年正月十五……還早。”
青年點點頭,索然道:“好像也看不見什麼進香的客人!”
葉先生接腔道:“他這裡山太高了,走一趟也累得慌!”
老方丈說:“對了,是遠了點兒……”
青年看看他道:“我在這裡住著無聊,老和尚你看看能有什麼樂子沒有?”
“阿彌陀佛!”老方丈怔了一怔,口頌佛號道:“出家人生活就是這樣,先生說的‘樂子’不知是些什麼?”
青年道:“什麼都沒有關係,只要熱鬧好玩就好!像是唱廟戲,打架摔交什麼的都好!”
老方丈聽著不覺“呵呵!”地笑了。
葉先生臉色尷尬地道:“先生,他們這是廟裡,不作興這一套,只有番僧的喇嘛廟會才有這一套……”
“喇嘛廟跟這個廟又有些什麼不同?一樣都是信佛!”
“啊……分別可大了!”老方丈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這事卻要由根本說起,先生若有意問禪,老衲願從頭說起!”
青年說:“你就說個‘禪’吧,什麼叫做‘禪’?”
老方丈又是一聲佛號。
“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先生見問,這‘禪’嗎,本是種無言的空境,話雖如此,卻也不是隨便說得的,頓禪作略,有如守關,尋常聽個‘禪’字,也當河邊洗耳,若問及‘佛’,更要漱口三天……”
青年聆聽至此,不由哈哈笑道,“哪裡有這許多講究?這麼麻煩,我不聽了!”
老和尚又是一聲“阿彌陀佛”道:“老衲只是這麼譬仿而已,只是告訴先生聽禪問佛,理當莊重而已,設非正心誠意,等閒不能將此二字提掛嘴邊。其實天地間一切,舉凡語言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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